天刚蒙蒙亮,一声鸡鸣便将村子里的人们唤醒。
有晨起锻炼习惯的白契和萧梧栖很自然地起了床,直到他们洗漱完毕,田兮才闷闷不乐地坐起身来:“你们两个怎么起那么早啊,又不用上课,再睡会儿呗……”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热闹了。)
白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抓紧白天的每分每秒,我们先去山脚附近转转,你也赶紧起来。”
“你该不会每个假期都在赖床吧?难怪没我们厉害,哈哈!”
此言一出,萧梧栖算是戳中了田兮的痛处,气得田兮从床上跳起来用小熊砸他。
(不,要是论刚正面我肯定没你俩厉害,这不能看灵气储量定论的吧。)
白契看着这俩人打闹,待田兮骂骂咧咧地换好了衣服,他才带上小鬼鸦,推开房门走出去。
好巧不巧,住在斜对面的陈淮也刚出门,二人对视了一眼,气氛莫名尴尬。
这时候就需要萧梧栖出场发挥他的独特天赋了。
“白老弟你咋不出去呀?”萧梧栖从旁边挤出来,正对上陈淮的目光,他大步上前拍拍陈淮的肩膀:“哟,早啊,现在你也要去北岭那边?刚好顺路,走呗。”说罢,他很自然地将陈淮带走了。
白契默默注视了一会陈淮的背影,半晌,才在田兮的催促下关门离开。
果然,如白契所料,昨晚的路段已经被早起干活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
多亏了萧梧栖和陈淮开路,白契顺利地挤到了人群前方,视线却没落在尸体上,而是专注倾听周围村民的谈话。
“又来了…这次都跑到村口了,你说下一次会不会直接进村啊?”
“进村就进村呗,你见过哪个乡亲被杀的吗?”
“确实,那么几次死的都是外地人,这个应该也是来探险的吧?”
“可能也是寻宝的,不是有人说北岭里有什么妖族宝藏么,这年头不要命的还真是多……”
“这些外人自己找死,可别连累了老实种地的人。”
“话说,村子里上北岭打猎的猎户好像也没有出事的啊,这些人究竟招惹了什么?”
“那是因为猎户们不敢往深山走吧,只在山脚活动,深山里有什么谁又知道呢……”
……
(几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白契轻轻拽了拽身旁一位正说得起劲的农妇的衣摆,尽量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大婶,你们这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吗?”
农妇见他是个小孩子,并没有戒心:“那可不,从三年前就开始有人在北岭发现一些尸体,都是一些外来的人,钻进北岭以后就失踪了,这一个是今年发现的第三个,也是离村子最近的一个,虽然咱们没什么损失,但是看着瘆得慌哟。”
(三年前?杀的都是外人……)
“既然是三年前开始的,那会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妖怪干的?”
“我们也这么想啦,可是没有亲眼见到又怎么说得准呢?不看了不看了,小朋友你也赶紧回家,别到处乱跑。”说罢,农妇端着洗衣盆走远了。
(亲眼看到……我看到了,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而已。)
他摇摇头,想上前再仔细看看尸体,身后却响起了村民的喝声:“袁老头来了!”
原本密集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青衣的白发老头。老头背着手走上前,踩踏在已经干了的血迹上,看着滚落的头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招招手,三个小伙子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放在板车上,推走了。
眼见他们走远,人群散去,白契才无奈地安慰萧梧栖和田兮。
这俩小孩哪里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吓得浑身都僵硬了,尤其是田兮,整个人都缩在萧梧栖身后,甚至还干呕起来;而前方的萧梧栖还在强作镇定,说话都结巴了。
“那…那那是个……什么啊、啊?”
“死人。”瞧把孩子吓得,都开始说废话了。
陈淮也好不到那里去,脸色惨白,和扑了十层粉似的,怎么都无法忽视地上绽开的血花。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其实白契很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倾家荡产去搞同归于尽,还不如像他的父亲期望的那样,安稳地过上平凡生活。可惜,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白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多嘴。
“喂,你俩,愣着干什么,人都散了,走啊。”
“白…白,我们……我们今天不上去了好不好?我、我怕……”田兮拽住了白契的袖子。
“今天不上去了。”
见白契临时改了主意,田兮松了口气,不料这口气还没出完,白契就接上了下一句话:“走,我们跟上那个袁老头。”
“……”
萧梧栖和田兮面面相觑,这一年白契究竟经历了什么?还是他本来就是那么……的人?
他们为难地跟在白契身后,忽远忽近,一路跟到了袁老头的大院门口。
“嗯?你是哪家的孩子?”进门前,袁老头总算是问出了口。
“您好,我是来这里探险的,请问可以让我仔细看看那具尸体吗?”
袁老头的眼神变了变,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白契的请求,将他引进了院子。
袁老头有三个儿子,都是勤快的,他的晚年生活还算清闲富足,趁着身子骨还硬朗,他便自发做起了收尸人的活计,帮助那些客死他乡或者无亲无后的人尽早入土为安,从不收取一分钱。一般来说只要是管的尸体都是他埋的,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不值得安息的人他也会任由那些人暴尸荒野,例如三年前害了韩诺诺和季秋的那几个讨债人。
说起三年前的事,袁老头总是感慨万千:“唉,多好的小两口,真是作孽哟。”
听袁老头讲完三年前的悲剧,白契也重新整理好了手中沾血的衣物,将断头摆正,站起身来:“您说那个名为季秋的年轻人在那晚以后就不知所踪了?”
“是啊,估计是受不了打击冲进北岭讨说法去了吧,北岭里有妖怪,说不定已经被妖怪杀了。”袁老头敲掉烟灰,瞥了一眼远处的荒地,“喏,他们以前就住在那里的,现在都长满野草了。”
“他的灵气使用类型是什么?”
“不知道,他自己和他的父母也从未向外透露过,据说是有高人让他们不要对外说。”
“唔……那你们有没有怀疑过,那个‘妖怪’就是季秋?”白契刚才检查了断口,还算整齐,要么是那野兽的爪子异常锋利,要么就是刀具……
袁老头皱了皱眉:“一开始有人怀疑过,但是季秋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虽然是灵气使用者,但是从十岁起,一直到成年,好像都没有什么突破,除了力气和体型大一些,和我们真没什么区别,脾气也很温和,我们都不信他能一下子杀那么多人。”
“喔,那我就先告辞了,您忙吧,再见。”
袁老头朝白契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白契走到门口,招呼上不敢进门的两人,朝村口走去。
可能袁老头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并不能排除那个“妖怪”就是季秋的可能性。
因为有暗物质这个巨大变数存在。
相比于上山被妖怪所杀,白契认为季秋上山寻仇被暗物质污染后产生了灵气变异的可能性大一点,而且他很可能成为了暗物质的携带者。
此时,他又猛然想起了陈淮。
陈淮要杀的,该不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