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入睡没多久的白契是被冻醒的。
冰冷的海风猛然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戴上兜帽的脑袋在如此刺激下一片清明。
好吧,其实就是被冷风吹懵了。
他戴上兜帽,左右环顾,发现冷风是从大开着的舱门灌进来的,船上的人疾步匆匆,似乎在忙着什么。
既然醒了,那他也没心情再睡,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走到甲板上,入眼便是一片飘荡着几块浮冰的深蓝海面。此时海平面已晨光初现,考虑到现在是夏天,这会儿估摸着大概凌晨五点左右的样子。
虽是凌晨,可是船上意外的有些嘈杂,快步走过的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浮冰”、“那边有冰山”、“绕开鲸群”之类的话。
白契候在水桶处,询问一个前来喝水的人:“好热闹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人咕咚咽下一大口水,擦干嘴巴回道:“啊,是这附近的浮冰多得异常,还有一些这个时候很难见到的大冰山漂来漂去,从进入这片海域开始大家就一直在忙于躲避浮冰撞击,另外,有些夏季本应该在永冻大陆附近的海域捕食的鲸群突然出现在这附近,船必须给它们让路。”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呢?”
那人眨眨眼,皱紧了眉头:“我也不清楚,我打渔那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说完,他放下手里的水瓢,又出去帮忙了。
白契看了一眼远方的海面,抱紧了怀中的包袱。
(该不会和帝剑有关吧?傲世苏醒确实会造成一些异变,居然波及到这里了?帝剑封月虽然没有沉睡,但是一直都很安分,应该不可能是它搞的吧……)
说起来,他之前居然没有收集到海域异常的信息,真是失策。
不,看这些船员的反应,大概也是不知道海上出现异象了吧,就算他提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令人头大啊。
算了,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总不可能明年再来一次,反正这船够大,船员经验够足,不会沉就行。
“你们看那边!”
“停船!别再往前了!”
过了一会,天已大亮,鲜红朝阳还未发热,震耳欲聋的吼声便将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白契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怎么了?”他揉揉眼睛,跑向吼声传来的方向。
“啊,小朋友,我们可能不能送你到永冻大陆了。”
“为什么?”
船员指了指前方的海面,白契抬眼望去,只见海面上不再是一些零碎的浮冰,而是一片白茫茫的未化海冰,宛如一片白色荒漠绵延向远方,海冰的尽头隐约可见永冻大陆上那露出一个小山尖的冰山。
“我们没有破冰的东西,现在只能返航了。”船员懊恼地摇摇头,“真是奇怪啊,我们每年都在这里打渔,怎么会有海冰没化呢?”
“那之前的鲸群……”
“嗯,它们往常是在离永冻大陆更近的地方捕食鱼类的,现在海冰一路冻结到这里,它们肯定是在那边被海冰堵得无法浮上水面呼吸,才不得不跑到其他海域的。”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永冻大陆,请问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过去,我自己去也行!”真是倒霉透了,现在返航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退钱,要是不退他就得再去赚钱,等他赚够了钱秋天估计也来了吧。
“嗨呀,就算你这么说……你在这里等等啊。”船员为难地找了几个人,在一番交谈后,船停靠在海冰前,他提着一柄锤子下了船,不一会儿又爬了上来。
“小朋友,我刚才下去看了一下,那冰结的够厚,你如果一定要过去,也可以走过去,以你的体重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说到这里,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海冰还这么厚实?附近也没个过渡的,难道比较薄的部分被海里的鱼撞碎了?”
“走过去……远吗?”
“也不远,天黑之前绝对能赶到就对了,我们这是去住地的固定航线,从这个方向出发,只要直走就是住地。”
白契点点头,背上包袱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个,我会碰到野兽之类的吗?”比如北极熊什么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海冰上没有极地植物生长,所以基本上没有动物,白狼也不会上海冰觅食。”
“那就好。”
既然这样,他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诶,等一下!”白契刚跳下船,伙计便追了下来,“我记得你有滑雪靴对吧?本来答应把你送到永冻大陆的,现在没办法做到,这灵珠就给你了,里面储存的灵气应该足够你赶到永冻大陆了,毕竟用滑雪靴前进更快也更不容易踩破海冰掉下去。”
“谢谢,这个该怎么用呢?”白契换上滑雪靴,接过灵珠仔细端详。
作为储存灵气的工具,让普通人也可以稍微试用一下需要灵气催动的东西,灵珠的价格可不便宜。他们把这个给他,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据说灵气使用者只要拿在手上,调动里面的灵气输送到脚部就可以了,不过我们一般是……”
“这样?”还没等船员说完,白契脚下的靴子就浮了起来,开始缓缓向前滑动。
船员的话哽在喉头,呆呆地看着白契:“原来你是灵气使用者吗……”他还以为白契只是普通的小孩呢,隐隐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是灵气使用者的话应该不会有事吧?
白契眨眨眼:“我说过我不是吗?”
增加调动珠子里的灵气,白契前进的速度愈来愈快。
“我走啦,这位大哥,再见!”
“路上小心!”
二人招招手,随后一人转身上船,另一人则向白色荒漠尽头的巨大冰山进发。
(海风吹在脸上,稍微有点冷呢,等到了住地一定要烤烤火。)
“对了。”白契从怀里抓出缩成一团的小鬼鸦。
这家伙自从离开佛罗斯特以后一直在吃肉干,还嫌冷不愿意飞,肥了一圈,刚好要赶路,就给它减减肥好了。他将小鬼鸦捧上头顶,感受冷风的“关爱”。
“嘎?!”小鬼鸦被风吹得张开翅膀扑腾起来。
见它热身得差不多了,白契松开了手:“飞咯!”
“嘎啊!”
苍白雪原中,晃晃悠悠升起一点漆黑。
一人一鸟就这么彼此为伴,前往他们完全陌生的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