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背着行囊,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暗黄大衣,迈步走在A市二环外的中兴街上。
今天也是他长大下山后,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
人行道上,夹着公文包的、遛狗的、推着婴儿车的来往人群俱是行色匆匆,并没有因为林凡迥异的穿着而停下来多看他一眼。
林凡长到二十岁,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他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旁边的马路上忽然传来一道急刹,紧接着传来一声‘砰’的闷响,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痛苦的尖叫平地而起,快要刺破林凡的耳膜。
刚刚还面无表情朝前赶路的行人都猛地顿住了脚步,齐齐转头朝街面看去。
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前驱明红色的轮胎,紧挨在一个卧倒着的女人的大腿边缘。
因为肚子过大,那女人像是卡在了那车的引擎下起不来了。
林凡来不及多想,提足便朝那女人快步走去。
这时,那银色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头发梳得乌光油亮、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从里面将身子挪了出来。
林凡心里还想着正好两个人能互相搭把手,对伤者的损伤能更少点,那男子却是狠狠一口痰吐在了孕妇的裙边,挥了挥拳头,叫嚷道:“你这女人,快别给我装了,识相点,最好麻溜地给我爬一边去,我心情好的话就不追究了。不然我看你赔不赔得起我这车损。”
年轻男子等得十分不耐烦,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随后,林凡见那女人咬牙犹豫了片刻,竟然真的开始奋力拖动起身体来,不由大喊:“别,千万别动!”
而那孕妇听见呼声,微微一愣,抬头却是望见年轻男子脸上更为狰狞的笑容,顿时肩头一缩,使劲用右掌压在地面上撑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一时不稳直接就翻了出去。
年轻男子见状哈哈一笑,将烟头随手一扔,钻入车里扬长而去。
“天啊,孕妇出血了!”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林凡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见到孕妇小腿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他连忙冲过去,快速从行囊中掏出银针,迅疾刺在孕妇的天枢、气海、关元三处要穴,片刻之后,便止住了出血。
“你的脉象太弱了,而且有两股力量在互相对冲,可能会危及生命。”
林凡用手搭在孕妇腕上给她把了个脉。
后者因为过于虚弱,眼睛也只能撑开一线,嘴唇则是毫无血色,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接着林凡从布囊里摸出了一木盒淡绿色的药丸,拿出一粒就丢进了那女人的嘴里。
“这是在很深的寒潭里才能采到的河玄草做的,能暂时帮你稳住气血。”
孕妇本来还有所挣扎,但望见林凡那两颗漆黑纯净的眸子,不知怎么就蓦然相信了他,安定下来。
果不其然,那丹药服下后,刚刚还胀痛的腹部霎时像被一股水流抚过,疼痛顿时减弱了大半。
“但是,你想保住你的孩子的话,必须得让我接触到你的穴道,这样疏通的成功率才会更高。”林凡说到这,严峻的神情下却是带上了一抹尴尬,他并没有太多给女人治病的经历。
那孕妇听了之后微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与保住孩子想比,这确实不算什么。
林凡也不迟疑,直接伸手就朝女人的胳膊上点去。
旁人只见林凡的点穴,看上去像是电视里的老中医才会的绝技却又找不出什么门道,当下也只是认为林凡是在故意蹭这女人便宜。
而等林凡做完,满头大汗地站起来时,一只粗大的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拽住了他的衣领。
“好小子,就是你撞的我老婆?竟然还敢公然占她便宜。”
一个穿着件汗衫民工打扮的中年男子上下把林凡打量了一遍,眉头一皱,扯了扯嘴角。
林凡轻轻地把那男人的手给拿开,不紧不慢地道:“你误会了,刚刚我见她被撞倒地后便过去帮她疏通了经脉,这样的话孩子是能保住了。”
“哈哈,你当我是傻子呢,我会信你学人家点点穴就能治病救人的鬼话?还是你撞人后做贼心虚想要销毁什么证物?”
女人的丈夫不依不饶,又伸手抓住了林凡的肩膀。
林凡无奈道:“我没有撞她,不信你可以问问站在旁边的这些人。”
男子闻言,反倒是瞪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倒要看看谁敢做假证,我妻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逃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本来欲言又止的几人又把嘴悄悄闭上了。
林凡此时也看清了状况,这女人的丈夫好似是存心跟他过不去了,自己有事在身,哪里有闲工夫跟他虚耗?正想着法子,人群中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想讹人家就直说,何必在这里恐吓威胁。我一直就站在这里,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人不是他撞的。”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在人群中款款走了出来,双眼瞪着那中年男人,仿佛十分气愤。
少女的身材纤薄,在林凡的眼中便如一棵风中的百合一般,给他心上忽地送来了一丝清甜。
秋天的风甚为凉爽,卷起了几片街边火红色的枫叶,轻飘飘地落在了那少女洁白的鞋面上。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盯着那少女窃窃私语。
有在夸赞她的美貌的,有在感叹她的勇气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在议论她的年少,不该趟这趟浑水。
“你……你有证据吗?没有就别来这充好人。”
中年男子见这少女走出亦是眼前一亮,微微愣神后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又道:“小姑娘,我劝你该上学就去上学,别在这多管闲事,否则……”
“否则什么?我已经报警了。”少女举了举握在掌心的手机,冷冷出声。
林凡在一旁听着,只觉这女孩的身上饱含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力,英气十足,让他忍不住心旌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