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那天,刘全得开着新买的用来拉修路的水泥砖头的拖拉机,载着南初和她的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在镇上大大小小的注目礼下,出发了。
他们没有看南初,而是看新的拖拉机。
……
拖拉机不能进城,所以刘全德只是把南初送到县上的车站。
南初下了车,手边一个灰黑色的行李箱。
刘全德搓搓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棉布包。
有些厚。
“南初,我当初,也只是考上县城的高中,你一举考到省城考到市里去了,没有辜负我的希望啊!这里面的钱……是你这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如果不够,你就告诉我。省城远,来回一趟不容易,你给我打电话,我把钱给你送来,或者我汇款给你老师,让他转交给你。”
刘全德很用力地捏着布包,灰黄色的,跟南初的行李箱倒是很配。
南初双手接过来,后退一步,朝刘全德鞠躬。
九十度鞠躬,三次。
“谢谢校长!”
多的话她不会说,她认为只有好好读书,努力争取奖学金,考上好大学,胜过千言万语。
刘全德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你将来,会有大出息的!校长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这句话虽普通,却激励了南初很多年。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这句话本身没有力量,但它化作了南初今后的精神食粮,激励着她,奋发,勇敢,坚定。
————
南初从县上的车站坐车到了市内的火车站,然后再辗转到了省城火车站。
几经折腾,下了火车已经是晚上十点来钟。
南初是凌晨四点从校长家出发的,到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
火车站依然人潮拥挤,南初捂着肚子,拖着行李,感觉自己是一张漂在空中任风吹动的树叶。
飘零,不知归落之处。
慌张,无法安心踏实。
她知道现在学校已经关门了,所以她找了个角落,用行李箱把自己挡着,取下书包,拿出里面的水和干粮吃了几口,趴着睡了。
这就是南初来省城的第一晚,在火车站睡了一晚。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也不怕会被人知。
……
天亮,她去洗手间简单洗了脸便拖着行李箱到了学校。
上午十点多,南初报了名,领到了被子,去宿舍放好了东西铺好了床。
同寝室有多少人,来了几个,她一概不知。
做完她便去公共澡堂洗澡了。
从澡堂出来,南初的头发湿哒哒的,手上拎着桶和热水壶,里面是换下来的衣服。
穿梭在人群,她丝毫没注意附近的事,一心只专注自己。
……
五米远外,几个穿着球衣拍着篮球的男生路过朝另一条路去。
“卧X,一北,那妞看起来怎么那么痴啊!哈哈哈……你看她那衣服,啧……着旧风哦!可惜这张脸了啊喂!”
林一北穿着白色体恤,上面大红色logo极其惹眼,下身的短裤相反,大红色裤子,配了白色logo。
跟同色系球鞋搭一块儿——绝配。
他拧开瓶盖往嘴里喂水,同时垂眼一看,便忘了吞咽。
好啊南初,这里可是,省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