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竹正坐于屋内案桌上,正襟危坐,奋笔疾书,看样子是有要紧事。
那位叫叶凡的少年,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拥有一缕浩然气,但怀有如此重宝却未被圣殿追查,显然不是用了什么肮脏手段。
紫来州七国一王朝,无论是哪个国家对于修士的笼络力度绝对不小,但那些满心都是修行破境求长生的云巅仙人,对于世俗权力都是不屑一顾,鲜有能真正为国效力的,最多也就是挂个供奉或者帝师的名号,朝廷也只能借着这些仙人的名号威慑一二。而在自家本土的修行好苗子,也几乎都被各个宗门收割殆尽,能为朝廷所用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位看似是一位小镇出身的贫苦少年,若是能真正为朝廷所用,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甚至,左丘竹想的还要更深。
若是那少年没有说谎,一个平凡人家的小子怎么可能接触到浩然气这样的至宝?
除非是有大气运大机缘的天选之子,不然便只有一种可能。
是一位前辈高人送给的这位少年。
至于是哪位前辈高人,左丘竹却没有细想。
能赐下一缕浩然气的仙人,身份修为再低能低到哪去?
若是能借着叶凡的这条线,跟那位仙人结下些许香火情,对于整个红叶国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圣水秘境的一个名额,他左丘竹当然没这么大本事能搞来一个。
但国师大人呢?
这么多年了,朝廷上下皆以为他左丘竹是无党无私,所以陛下才愿意把他派到崇陵关这兵家重地,积攒阅历功德,好为以后接任刺史一职做准备。
但其实早在三十年前,左丘竹便已经拜在国师门下,在国子监求学深造。
左丘竹深刻的明白,要是能为家师笼络这么一位天之骄子,自己的地位便会愈加稳固,水涨船高。
至于一个秘境名额,就有些无足轻重了。
所以从城内回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放下了手头的一切事宜,立马开始写信将情况说明,准备寄往国师处。
只是刚刚写到了一半,左丘竹便被城内的一股骚动给打断。
是不是城里面那些修士起了冲突?
左丘竹心有忧虑,将写到一半的书信藏在书籍底下,起身往屋外走去。
郑崇华与郑涛并肩往兵营外快步急走,左丘竹正好迎面撞上,慌忙对着郑崇华行了一礼,也随着二人往外部走去。
“大帅这是刚到?”左丘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道。
郑崇华穿上盔甲,神情肃穆,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郑涛伸出手,将左丘竹拉到身边,轻声说道:“左大人,等事情结束,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左丘竹神色不变,“将军放心,左某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两人倒是不避讳,就这么明朗朗的在郑崇华面前打着哑谜。
郑崇华不以为然,在他这种人眼里,什么权术诡计都懒得去管,只要别闹到陛下那里让朝廷丢了脸,都是云烟罢了。
还不如练兵实在。
......
......
前些天,大钱府的钱掌柜与几位修士共同密谋夺取崇陵关的事宜。
在那十三位修士里,有八位都是山泽野修,无根无萍,皆是要钱不要命的那种人,很好收买。
但话说回来,亡命之徒就是那种不知进退的傻子吗?
未必。
所以在当前这种局势下,想让他们尽心尽力的出手办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但钱掌柜也不指望着他们能成多大的事,只要能把崇陵关弄乱,让郑涛难受那么两下也就达成了目的。
此时,钱掌柜手中正握着一颗通体透亮,夹杂着些许白色的奇异珠子,崇陵关的景象呈现在其中,一览无遗。
崇陵关城北的一处客栈,被柳四娘下了一种怪异的药粉,吸入其中便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起了争吵,动手也只是时间问题。
兵营处,孔黑子正带着一批人伺机而动,看样子也是没什么问题。
钱掌柜长叹一口气。
虽说宇文元帅被国师大人给救下,有惊无险,但这次被郑崇华给这么摆了一道,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于净水国来说又是一道磨难。
陛下宵衣旰食,夜夜挑灯,都已经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钱掌柜又是叹了一口气。
郑崇华与郑涛此时已经被城内的骚乱吸引了过去,兵营无人来阻,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可就在这时。
崇陵关东南处的大阵异象突然传出了阵阵声响,声势惊人。
现在正值深夜,普通人家早已睡下,却被全被这股声势惊了起来,一个个披上外衣出门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蓦然间,大阵散发出了极为耀眼的五彩光芒,像有仙迹降临,百姓以为是仙人来访,全都跪在地上,不停扣头。
城中的修士在片刻沉寂后,如过江之鲫般冲天而起,纷纷赶往那处密林。
“这重宝必归我云阳所有,各位还是不要做这无用功了,到时候丢了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仙迹降世,自是有缘者得之,你云阳还真是大言不惭,凭什么就是你独占此宝?”
“说的没错,我等野修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修什么行,不如回家养猪算了!”
见到异象突起的十余人,都是没有丝毫犹豫,随着人流便赶往那处仙迹。
“钱掌柜,事情没办成钱我自会退还,还请掌柜的见谅。”
孔黑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次出手,对钱掌柜说了一句话便奔袭到空中,疾驰而去。
他也是唯一知会了钱掌柜一声的人。
钱掌柜脸色铁青,握在手里的茶杯被他一把捏碎,怒火难平。
郑崇华见此情形松了口气,这帮狗日的总算走了,崇陵关的危机也算就此消散。
至于那处机缘会被谁夺走,怎么夺走,他可没这个心思去管。
“走吧,回兵营,一大堆事等着处理,管他们打死打活的干啥。”
郑崇华随意的说道,看着心情不错。
郑涛二人见状思索了片刻,皆是觉得出不了什么岔子,便随着郑崇华一路走了回去,有说有笑。
坐于云舟之上赵无极正惬意的喝着茶水,与刘有乾聊天打屁,直到看着天空中惊现的五彩光芒才猛然坐起,满脸不可置信。
“这家伙在使什么鬼?”
刘有乾反而就要镇定了不少,摆了摆手,“一惊一乍的干啥,出来不是正好吗,又不是你的责任,是人家自己破开的,谁还能因此找上你不成?”
“你知道个屁!”赵无极满脸怒色,“能困住那家伙的阵法整个天下就找不出来,若是没有一道压阵物阵着,怎么可能困得住那家伙!大阵要是破了,那把凶剑无人看管,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刘有乾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惊恐,随后猛然坐起身,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说,那大阵的压阵物,是那把剑?!”
赵无极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刘有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恐更胜,就连说话都有了颤音:“不....不是...你们怎么敢,你们凭什么敢?那把剑的凶名你比我清楚多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它放在这?!”
赵无极叹了口气,“没有这把剑阵着,谁敢说能困住那家伙,只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有乾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脸上的肥肉都有些抖动,“不行,崇陵关我待不下去了,我必须要走,就...就先去中州躲几天,等有消息了我再回来。”
话音未落,赵无极早已经凌空而起,冲着那处大阵迅猛掠去。
“那么多修士赶往,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你刘有乾能跑到哪儿去?”
刘有乾闻言简直是欲哭无泪,肠子都要悔青了。
自己非要淌这趟浑水干什么?
在家喝着小酒摸着小手他不香嘛?
自作孽,真是自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