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冯小姐,它们暂时不会追上来了,现在我们该注意的是通道内的情况。”
冯小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奔跑了将近半个小时,要不是梁逸在后面拉住她,她没准儿还能跑。可她才刚一停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呼吸都要喘不过来了。
“要不要给你来一针肾上腺素?”梁逸扶住冯小艺,作势要往皮箱里掏东西。
“不要不要,我不打针!”冯小艺赶忙推开梁逸,自己扶着墙,边喘气边走:“只是跑得有点急,我缓一缓就好了……”
“事实证明,人在逃命时,可以激发无限的潜能。”
“才怪呢,我爸爸年轻的时候是长跑运动员,我是继承了他优良的基因。”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吓得腿软了?”
“哼,那只是意外……”
冯小艺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用手在梁逸胸膛肆意地抚摸起来:“咦……好奇怪呀!”
“你干什么?”梁逸退避三步,被摸得有些不自在。
冯小艺疑惑道:“梁先生,我先前明明记得你的身体像冰块儿一样冷,现在好暖和……这是为什么呀?”
梁逸一挑眉梢,随口回答道:“我和你一样,也继承了家族的优良基因。”
“嘿嘿,看得出来也摸得出来,你的身体很强壮,我弟弟也和你一样,才十六岁就将近180cm的大个子,学校运动会上没少拿过第一名,就是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冯小艺又低声呢喃道:“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开学,就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弟弟和爸妈他们安不安全……”
如果瘟疫有人刻意传播,那一定会挑选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地铁站,商业街,医院,学校……
梁逸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眼前这个单纯的女人,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外面的光景——或许政府疫情发现的及时,隔离了这片区域也说不定。
“梁先生,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欧罗通往华夏的所有航班和高铁都停运,而你的货车却能安全进站?还有你的一言一行都像是知道这场瘟疫会爆发,你和列车上柳先生,徐先生都感觉好古怪,不是一般的人……”
冯小艺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梁逸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秘密。”
“你们是特工对不对?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冯小艺激动问道。
“你猜得没错,我就是调查局特工,”梁逸索性承认,接着又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特工的行动绝对保密,如果不慎泄露,我会死,你也很有可能被牵连。”
冯小艺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吭声。
“咯吱咯吱……”
也许是先前的对话,忽略了通道内的细微响动,现在二人都止声前进,响动的声音也就听得越来越清晰。
梁逸下意识地将冯小艺护在身后,地铁轨道内连老鼠都不可能会有,怎么会发出声响?难道真和他先前担心的那样,有列车在通道内出了事故?
“梁先生,前面好像停了一辆列车。”
荧光应急灯下,一个巨大的铁壳子停靠在单轨道上,整整齐齐,并没有发生意外。
列车身体上的喷绘广告牌不知道因什么原因脱落了,被通道里的风轻轻吹拂,摩擦车体发出“嘎吱嘎吱”细微响声。
通道里的应急灯太暗,不足以看清楚列车内的情况,车内一片漆黑,静的出奇。
“会不会是轨道交通系统关闭得太及时,这辆车被遗弃在了这儿?”冯小艺踮起脚尖,哈了口气,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撤离的情况。
梁逸掂起冯小艺的后领口就往后拉,告诫道:“如果轨道关闭早就已经停运,这辆车应该是在行驶过程中,轨道电源突然断开,被困在了这里。”
“那也就是说……车里可能有人?”冯小艺咽了口口水,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灯光下,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叠在车厢内,和站台上的狂暴者一样,正值休眠。
狂暴者对光线似乎非常敏感,手电筒的光芒一扫而过,沉睡的尸体就有了复苏的迹象。
“赶快把灯关了!”
梁逸轻呵一声,拉起冯小艺就往前狂奔!
列车十几节车厢内,狂暴者苏醒的速度比奔跑的二人还要快!
狂暴者疯狂地敲打车窗、撞击着车门,满载拥挤的列车一时间竟被装得左摇右晃!
“Duang!Duang!Duang!”
“刺啦!”
一节车厢的窗户竟然被狂暴者用保温杯砸碎!
狂暴者争先恐后往外钻,窗户狭隘,两三具尸体就把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尽管如此,还是有极个别狂暴者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渐渐地,变异的狂暴者纷纷学着用工具打砸玻璃,不一会儿,所有车厢都砸开了口子,挤出来的狂暴者也越来越多……
梁逸见势紧急,再次变化夜鬼的形态,扛起冯小艺加速狂奔。
通道中有明显有空气流动,说明出口就在前方不远——果不其然,在连续转了个大弯后,一阵柔和的光芒射入洞口!
面对太阳的光芒,梁逸咬紧牙关,苍白的皮肤像是纸屑燃烧,一块一块地化作灰烬脱落。
“梁先生,你……你身上在冒烟!”冯小艺失声惊呼!
梁逸忍着太阳灼烧的痛,把冯小艺送出洞口,“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即刻捂住脸再次钻入通道。
车厢内数以千计的狂暴者完全得到释放,它们并不畏惧阳光!
梁逸用剑大杀四方,先将冲在最前头的十几只狂暴者清理干净,再飞身一脚将列车头踹下跪道——“轰隆!”一声巨响,三节车厢脱轨而出,卡在狭隘的通道内,暂时挡住了狂暴者的追击。
梁逸变回人形,急忙跑出洞口,从皮箱内取出两个C 4塑 胶 炸 药包,熟练地布置在通道的左右两侧,最后拉着冯小艺跑至高架桥墩下掩藏好。
五秒钟后,数字表清零,炸药轰然释放,随着一声震天巨响,路口彻底坍塌,将所有狂暴者都埋在了通道内!
“呼……有惊无险——”
冯小艺才叹一口气,身旁的梁逸一头倒在了她腿上。
“梁先生!”
梁逸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样,表皮脱落,大面积发红,他双眼紧闭,嘴里时不时发出闷哼,忍着疼痛道:
“冯小姐,皮箱里,有一瓶红色的药丸,你帮我……”
冯小艺急忙在皮箱里翻找,很快就找出一瓶裹着红色试纸的药瓶,她把药瓶打开,刚闻气息,忍住捂住口鼻:“唔……好浓的血腥味儿,梁先生你确定吃这个没事?”
梁逸直接抢过药瓶,张口倒灌大半瓶,嚼都不嚼直接吞下:
“咳咳……咳咳!”
“哪儿有你这样吃药的?!”冯小艺从皮箱里找出矿泉水递给梁逸。
梁逸却转过身去,以一种不待见的口吻,冷声问道:“你现在知道我的真面目了?”
冯小艺皱眉,一头雾水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会受伤?”
“难道刚才你在出口没看到我……”梁逸有些惊讶,惊讶中还有一丁点儿惊喜。
“刚才那么紧急,谁来得及看你,再说你我丢下我就往洞里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逞个人英雄主义呢!”冯小艺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梁逸暗叹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提上箱子,背好配剑,道:“那就接着走吧,天快黑了。”
夕阳下,他的神情已恢复如初,深邃的眼眸把黄昏姿色尽收眼底,尽管太阳落幕,他眼中的希望之光仍然敞亮。
“梁先生,你脸上的伤……全好啦?”
冯小艺踮起脚尖,不可思议地凑近梁逸脸颊观察,差一点儿就能亲上。
“与其关心我的脸,你不如看看眼前这个破碎的世界。”
世界是否破碎不得而知,但华夏的沦陷已彻底成为事实。
杂乱荒废的交通,耷拉脱落的广告牌,腐烂恶臭的气味,希望逐渐凋零,文明逐渐陷落……
“怎……怎么会这样……”
冯小艺见眼前的荒景,失望抽空了身上的所有力气,她四处寻找依靠,最后还是选择倒在梁逸的怀中,失声痛哭:“爸爸,妈妈,弟弟,秋颖……”
梁逸让怀中的女人痛哭了够了,才缓缓开口问:“你就这么肯定她们都死了么?”
冯小艺使劲儿摇头。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渡过今夜,明天再找一辆车,你带我去华夏大学,我带你回家见父母,如何?”梁逸轻声问道。
冯小艺仰起头,抹了抹眼泪道:“不行,你要先带我回家,然后再去银兰高中找我弟弟,最后我才会带你去华夏大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二人相互给出一个承诺,猫着步伐,顺着桥墩下的环形梯子,小心翼翼地朝地面走去。
刚才的大爆炸,从正面引来了不少狂暴者,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徘徊着。
“梁先生,今晚我们该在哪儿过夜啊?”冯小艺小声问道。
“空旷,逃生通道多,易守难攻,有吃有喝的关口。”
梁逸握着配剑,目开八荒,静静地观察着都市里的地形。
“梁先生和电视剧里的神武大将军就差一套盔甲啦。”冯小艺捂住嘴巴偷笑。
梁逸毫不避讳道:“因为我以前还真当过兵马大将军。”
冯小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是cosplay过才对吧?”
梁逸撇了撇嘴,眼神和手指一起锁定了东南方向一家名为“翠云广场”的商场大楼,说道:
“今晚,我们就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