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儿掩嘴笑了起来,现在御膳房的杂役宫女里都传开了,说刘璋大人喜欢李春香,还经常送东西过来,羡慕的有,耻笑的也有,更多的人认为,春香那样的脸蛋儿,若是找个机会,搭上什么侯爷,王爷的,怎么也能纳了做个妾,跟着刘璋,有点委屈了。

    无疑,宫女儿们期待有个奇遇,最好能遇上皇上,混个侍寝的宫女,一旦怀上了,将来可是非富则贵啊。

    “刘,刘璋?”

    悄悄尴尬地结巴了一句,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除了刘璋和徐晋之外,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让她更加难堪的是,她只顾着看那个男人了,没注意到刘璋和徐晋也穿了淡蓝色的劲装,理解不好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刘璋呢。

    悄悄干笑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我说的不是他……”

    “呵呵……”

    两个小宫女儿偷偷地笑着,笑得悄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再追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只好垂下头,让两个宫女扶着她回了御膳房。

    躺在了床榻上,宫女儿和太监出去了,悄悄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兰卉竟然没回来,不晓得她被淘汰之后,去了哪里?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灾星吗?活该被淘汰!”

    悄悄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慢慢地拉上了裙子,发现整条腿都肿了,泛着淡淡的青色,一定是兰卉那么一绊,摔得太重了,覆盖伤口的绑带,渗出了一点点的血丝。

    稍稍动了一下,便痛楚难当,她咬着牙关,强忍着没喊出来。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医女初夏拎着药箱子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儿,若是脓血流到血管里,就麻烦了,这是冷大人亲自配的药,敷上了,很快就消肿了。”初夏走过来,检查悄悄的伤情,然后帮她擦药。

    初夏的话,让悄悄愣了一下,冷大人亲自配的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何德何能,让冷大人这样有名的御厨给她配药啊。

    初夏仔细地擦着药,然后才抬起眼眸看向了悄悄。

    “听说你在御膳房的帮厨选拔赛里,过了三轮?”

    “连你都知道,这事儿传得还真快。”悄悄难为情地笑了一下,真怕这事儿是刘璋说出去的,毕竟他是太医院那边的侍卫。

    “想不到你挺厉害的,不过……”

    初夏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又有些犹豫,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她又擦了一会儿药,才小声说。

    “你知道兰卉是……谨惠妃的人吗?”

    “知道。”

    初夏突然提及了谨惠妃,不知想提醒悄悄什么?想必兰卉被淘汰的事儿,初夏应该也知道了。

    “惠妃娘娘在后宫的地位举止轻重,和太后的关系也甚好,所以……你平时在这里,和兰卉相处,最好别太……”

    初夏抬了一下眼眸,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提醒有点唐突,马上轻笑了一下继续说“我瞧着你也挺机灵的,不会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若我是你,她绊倒我之后,我便借机回来了,怎么会继续参加比赛呢?”

    初夏笑着,这话悄悄怎能不明白,她这是让悄悄学会明哲保身,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御膳房的选拔大赛,悄悄胜出三轮,而兰卉被淘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事实上,悄悄也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若兰卉和她齐头并进还好,现在兰卉出局了,她的麻烦也会很快要来了。

    初夏将话说完了,让悄悄好好想想,然后提着药箱子离开了。

    悄悄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房门,却始终没见兰卉回来,无疑,她去了谨惠妃那里,不知道谨惠妃要怎么处理她了,这样盯着房门许久,一直盯到太阳下山,天黑了,也不见兰卉回来。

    然而此时,重华宫伊影楼内,烛火幽暗,影影绰绰的,几个提着灯笼的宫女小心地走了进去,关了伊影楼的大门。

    厅堂之内,一股淡淡香气漂散、洋溢在每个角落里,这是一种紫檀混了佛手柑、橙花的味道,越发显得厅堂的气氛平和,冷静。

    几个宫女恭恭敬敬地立在两边,垂着头。

    正厅的地上跪伏着一个青衫女子,她的肩头在不断地颤抖着,汗水湿透了脊背,这正是一直没有回御膳房的兰卉。

    阴柔的声音

    这家伙不会还想找机会修理她吧?

    悄悄放下木桶刚要走,可想了想又拎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刘璋的身后,他若是敢对她动手,她就用这木桶反击他。爱睍莼璩

    怀着这心思,悄悄的两只眼珠子都不转了,直勾勾地盯着刘璋的脊背,几次都幻觉他伸出拳头来,脊背上冷汗淋漓的。

    刘璋走在前面,也不说话,步子拉得很大,悄悄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直到他突然停下来,悄悄差点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横着一双眼睛扭头看着她。

    “进去吧。”

    进去?进去哪里?

    悄悄慌忙抬起头,发现刘璋将她带到了御膳房正房的门外。

    “你让我进去?”悄悄有些不确信,这地方可不允许提水杂役随便进出的。

    “还用我请你进去吗?”

    刘璋的眼珠子一瞪,悄悄手里的木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人一个激灵跳进了门槛子,这厮长得实在不太友善,这一瞪眼,让她凭白地想到了凶神恶煞的门神。

    站在了正房的门里,一道圆形的木制装饰门跃入了眼帘,上面雕刻的是什么鸟,什么虫,什么草,悄悄已经没心情看了,隐约的,一阵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过来。

    “李春香的事儿……”一个声音尖细拿捏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足够阴柔,也能听出是个男子,应该是位上了年岁的太监。

    “昭仪娘娘交代了,只能做个杂役。”接下来说话是的平公公。

    “不出了外膳房,杂役不杂役的,娘娘能跑来看吗?行了,平公公,能有人这么交代下来,她也不会是个普通女子,你可也得权衡一下。”

    “是是,陈公公提醒得很对。”

    陈公公三个字从平公公的嘴里说出来,让悄悄立刻惊住了,刚才那个尖细拿捏的声音竟然是陈公公吗?

    不对啊,声音似乎和山上相差太多,陈公公说话没这么娘娘腔的。

    “陈公公,太医院那边既然查出来了,我们这边是不是……”

    “当然,打几个不长眼的小太监,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索性也没出什么人命。”

    “这就好,这就好。”

    平公公好像松了口气,可悄悄的心却七上八下的了,听平公公的称呼,这位声音尖细的家伙确实是太医院的陈公公,莫不是在房子里说话,和在山上空间不同,会有差异?

    就在悄悄愣神的时候,平公公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了悄悄,直接哎呦了一声。

    “叫你来,不是让你站在这里的,快点进来见过陈公公。”平公公冲着悄悄使了个眼色,低声说。

    “这位陈公公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你别怠慢了。”

    “公公,他,他见我做什么?”

    悄悄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没底儿了,不都追问了一句。

    “你问我,我问谁,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儿,自己心里知道。”平公公瞪了悄悄一眼,到现在他还满头雾水呢,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李春香了,一个小小的宫女,现在倒有些让他挠头了。

    悄悄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山上松香的事儿?如果是为这事儿而来,里面这位陈公公应该就是山上的那个人。

    算他命大

    隔着正堂和内室的是一个猫儿眼串成的珠帘子,这种好似猫眼睛一样的金绿色宝石,随着珠帘的晃动,闪着神秘诡异的光泽。

    “你……竟然被淘汰了?本宫见过蠢的,却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珠帘之内传出了一个阴冷轻蔑的女人声音。

    兰卉吓得伏在了地面上,急切地说。

    “娘娘,娘娘饶命,今日之题,绝非奴婢疏忽,是有人从中使诈,明明说缺了一种调料,结果却是两种,奴婢一时发懵……”

    兰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大颗的汗珠子从脸颊上滚落,唇瓣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虽说今天三轮的题目暗藏玄机,可她确实拿到了答案,本该照抄下来,可她自作聪明了一次,就是这种小聪明,让她一败涂地。

    “使诈?可李昭仪的人,李春香不是胜出了吗?你敢说,本宫连一个从七品的李昭仪也不如吗?”

    里面的声音越发地清冷,提及李昭仪的时候,甚至有些懊恼,兰卉吓得舌头都打结儿了。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求娘娘给奴婢一次机会。”

    “本宫也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你坏了我的大事,我本该杀了你,可怎么说你也跟了本宫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陈公公说,京兆那边缺了一个理墓的宫女儿,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送你过去,足见本宫对此事的重视。”

    珠帘里的一番话语,让兰卉的脸变了颜色,娘娘竟然让她去京兆的陵墓?那可比打她一顿屁板子、送去他出做苦差还要狠啊,她此去,怕是一辈子别想回来了,一辈子要守着死人,擦棺材盖儿了。

    “娘娘,再给兰卉一次机会,娘娘,我不去京兆,兰卉要一辈子留在宫里,服侍娘娘啊。”

    “服侍本宫?就不必你操心了。”

    随着一声冷语,惠妃娘娘吩咐着外面的宫女儿“带她下去吧,让她收拾收拾,连夜随着守墓的太监和士兵去京兆吧。”

    “是,娘娘。”

    两名宫女儿应了,走到了兰卉的身边。

    兰卉悲恸地站了起来,麻木地转过身,向外走去,沁人心脾的香薰还袅袅袭来,可她步子却无比沉重。

    很快香气缭绕的珠帘外安静了下来,里面传来了一声叹息。

    “人的命,都是自找的,给她一个金饭碗,她都能笨得扔出去,又怪得了谁?若水,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不过娘娘,兰卉这么一走,御膳房那边……”珠帘外的宫女儿若水低声询问着。

    “幸亏本宫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找了潋云做了一个后背,防着兰卉出错,现在看来,确实是那么一回儿事儿。”

    “潋云已经过了三轮,她很听话,没有自作主张。”

    “潋云是本宫远房亲戚的一个穷丫头,如果不是本宫说话,她如何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皇宫,她怎么敢不听话呢?”

    “还是娘娘心思缜密,不然就坏在兰卉的手上了。”

    “呵呵……”

    一阵颇为得意地笑声之后,惠妃娘娘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她低声问。

    “最近七皇子那儿有信儿吗?他不是该……怎么昭华妃的住处那么平静呢?”

    “没有,说是不但没事儿,病情还好了许多。”若水回答。

    “好了?你别说初夏敢违抗本宫的意思?”谨惠妃听说七皇子要好了,语气带着些许的愤怒。

    “娘娘,昨日奴婢去了凤仪楼打听了,七皇子已经好几天不吃牛肉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可问了几个那边的宫女,都说昭华妃娘娘一直没有离开过凤仪楼,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许是病久了不爱吃牛肉了。”

    “算他命大。”

    冷哼一声之后,里面传来了悉索之声,好像那女人躺下来,可话语却没有停。

    “皇上最近没来这里看昭华妃吗?”

    “来过几次,都没在凤仪楼过夜,不过……奴婢听说,皇上在找一个宫女儿……”

    “宫女儿?”惠妃娘娘的声音变了调子,警觉了起来。

    “是啊,是一个会做弹弓,玩弹弓的宫女儿,还让陈公公召集了所有会弹弓的宫女儿去了储秀宫,可惜,召集去的,却一个都不是皇上要找的,娘娘,您说,皇上这么做……莫不是哪个宫女儿故意招惹了皇上?”

    宫女若水的话说得隐晦,却也是提醒,这会做弹弓的宫女儿若是找出来,怕这后宫又要多一个主子了,到那个时候,皇上来重华宫的机会就更少了,凤仪楼和伊影楼,就算争斗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渔翁得利。

    “会玩弹弓的?”

    惠妃娘娘的声音若有所思,然后珠帘一挑,一只戴了隽秀长甲的手指伸了出来,宫女若水儿马上伸手,将惠妃娘娘搀扶了出来。

    珠帘大开之后,谨惠妃从里面走了出来。

    顿时一抹亮黄充斥了人的视线,金黄色的锦云衫绣着大朵橙色的牡丹,逶迤拖地千水裙,悬了一圈的黄碟花,她云髻高耸,一支镂空凤蝶钗垂曳下来,娇媚生情的五官,眼神顾盼生辉,果然是个美人,只是这份娇美之中,多了那么一份戾气。

    “难怪皇上近日来这么忙,本宫这里一趟都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