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走了一会,忽然听兰博从后面喊:“你们快看孙教授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嘀咕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朝孙教授望去,虽然隔得不远,但红色的雾漂浮在我们之间,他的身影看上去依然有些模糊。
胡梅先走了过去,问:“孙教授你还好吧?”
孙教授的呼吸有些急促,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的……身上好难受……”
“我给你的药都吃了吗?”胡梅问。
“都……都吃了……”孙教授说。
很明显她的药并不管用,而且孙教授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我刚要过去给他点水,李静流穿插过去,给孙教授递了一杯水。
孙教授的手勉强接住,但已经握不住,杯子差点掉在地上,幸好李静流反应及时。
“孙教授的手怎么也变成红色的了?”大锚在我旁边问。
我摇摇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胡梅跟孙教授交流了几句,见他说话都成了问题后,让兰博架着孙教授走。
然而就在兰博刚要去架孙教授的时候,孙教授全身开始哆嗦,嘴里流出了带着泡沫的血,甩了周围人一身。
“好恶心……”潘森皱着眉头说。
“按住他,快按住他!”胡梅厉声道。
潘森走到李静流跟前问她有没有事,并且要给李静流擦掉袖子上的血迹,李静流拒绝了他的好意,说:“我自己来就可以。”
雾气越来越浓,我打开手电朝孙教授照了过去,兰博,还有另外两名佣兵,三个壮汉费了半天的劲才按住孙教授。
“这劲头还挺足。”兰博说。
再看孙教授的脸,被憋得通红,细看,眼球居然也成了红色,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走进再看,孙教授脸上每一寸皮肤跟汗毛都已经成了红色,慢慢的跟浓雾融合成一体。
“他的身体怎么这么柔软?我感觉都快把他的胳膊压扁了。”兰博疑惑道。
我用手电照了照,果然,兰博单膝压着孙教授的胳膊,像是压在橡皮泥上。
大锚好奇的走上前,用手捏了一下孙教授的脸,这一捏,脸皮居然扯出来半米长,一吃惊,手松开,脸皮又缩了回去。
人的脸皮都能扯成这样了,可把兰博等人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身,拿枪指着孙教授,兰博冲着闭着眼的孙教授说:“你是人是鬼?”
然而孙教授并没有回答,像是死掉了一样躺在地上。
“这老头怎么没动静了?”潘森接着说:“兰博,你过去看看。”
虽然兰博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有一万个不情愿,却又每次都是让他先“试毒”。
“小心点,别让他咬着你!”大锚故意喊了一声。
兰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手指放在孙教授鼻孔下,片刻,抽回手说:“没气了……”
“怎么会这样?”李静流在一边喃喃自语。
“不就是受了点小伤吗?这老头体质也太差了吧?”潘森说。
“不管怎样,人还是要入土为安的。”胡梅刚说完,金灿走了过来,他掀起孙教授的裤脚,正当大伙不知他要干嘛的时候,只见孙教授的腿上根本没了伤口。
“起帆哥,这是怎么回事?”小苗疑惑道。
“我也不清楚,总之,千万要小心,不要被这东西抓破。”我说。
金灿抬起头,看了看大家,他同样警告大家要小心周围有异物出没。
甘教授在一旁忽然哭了起来,嘴里不断地说着他跟孙教授之间的友谊有多深,甚至还回忆起了俩人的“当年”……
“老帆,你看他那假惺惺的样子,比群演的演技还差。”大锚说。
“想演就让他演一会吧,话说回来,也就他跟孙教授熟悉,就当临终送别吧……”我说。
一个人死在深海之中不知名的岛屿上的山洞里,如果不能把尸体运回家乡,恐怕他的家人想给他烧炷香都找不到地方,烧的纸钱恐怕也到不了孙教授的手里——如此,也是悲惨的人儿。
胡梅让人挖了个坑,就地安葬了孙教授,虽然有些潦草,但总算有个自己的冢。
“甘教授,你也不用太过伤心。”胡梅说完客气话,就命令大伙继续朝前走。
然而这森林的雾一直不散,也走不出去,就这样一直又走了三天!食物跟水急速减少,已经有人撑不住了。
“这样一直走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如之前在外面,起码还有野果跟水。”小阮的朋友说。其实这人叫张栋,另外一个叫陈大扛。
现在人少,他们的名字我已经都能叫的上来了。
“今天是孙教授的‘三天’我得给他弄点吃的。”甘教授说。
“说的啥玩意,想个他弄吃的,离远点,生前也没见你俩有多好。”潘森像是很忌讳甘教授这么说。
原来甘教授并非只是给孙教授烧香祷告,而是想求孙教授的灵魂保佑自己能走出这片森林,这种脸皮着实惊呆了我跟大锚。
“老帆,你看见了吧?真够不要脸的。”大锚说。
“此处地势平坦,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胡梅说。
这里虽然没有日月轮回,但我们依然按照手表里的时间,到了晚上就休息——现在外面是晚上十一点。
胡梅给了我一个大一点的帐篷,搭好之后,足足可以睡下我们仨。
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我躺下就开始睡觉,此时,大锚早已经睡着了,就连小苗也均匀的呼吸起来。
然而我却一直半醒半睡,直到凌晨两点,我刚要沉睡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这种声音微弱,就像老鼠在啃食水果发出的碎碎的声音,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拉开拉链,一股凉风吹进帐篷。声音像是从帐篷一侧发出,我伸头睨视,不远处竟然摆了一盘野果,上面还插着几炷香,再定睛一看,旁边像是有个人蹲在那里,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至于这人是谁,无法分辨,心中暗想:“难道是甘教授摆放的祭盘?这人不会也是甘教授吧?”
我慢慢走出帐篷,垫着脚尖朝蹲着的那人走了过去。
当我越走越近的时候,觉得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等离果盘旁边,这人的手正好也伸向果盘,同时,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我心想:“这是发现我了?”
我这念头刚过,他的头开始慢慢的朝后扭。
慢慢的……慢慢的……竟然是孙教授!那张红色的脸跟眼珠,在灰暗的红色雾霾中,显得格外诡异。
我大口的喘息,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在做梦,看了看旁边的大锚依然再熟睡,平复心情之后,忽然间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
这次我直接拉开拉链,弯腰跨出,下意识的朝刚刚的果盘的位置瞅了一眼,那里竟然真的放了一个果盘,还有几炷香。
再抬头,不远处有一人正在站岗,我便朝他走了过去,走进发现这人正是张东。
由于胡梅雇佣的人只剩下三人,所以只安排了一人站岗。
张东见我走了过来,靠在树干上的他立马弹起,说:“终于有人过来了……”
“你好像很乐意看见我啊?”我说。
“那是当然,在这鬼气森森的树林里,能有个给我聊天的人,哪怕就一会,我也知足了。”看起来张东一直承受着恐惧带来的压力。
此刻,我也不是很困,而且回去怕打扰到大锚,对张东说:“那我就陪你聊一会。”
“真的吗?太好了!”张东高兴道。
我点了点头,问:“那边的果盘是谁摆放的?”
张东看了一眼那果盘,好像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说:“还能是谁,甘教授呗……越是刚刚死去一个孙教授,他越是搞这些吓人的东西,真想过去给他踢倒!”
我打趣道:“那你就过去给踢倒呗,顺便踢得远远的。”
张东说:“我哪里敢,万一孙教授的鬼魂就在附近,要是被缠上可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变成他那样……”
聊了一会,我又想起梦里的事情,问:“除了甘教授,还有没有其他人去那旁边蹲过?”我指了指果盘。
张东摇了摇头,说:“大哥,你可别吓唬我,还能有谁去愿意去那果盘旁蹲着,除非傻了。”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我小声问:“大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没有,没有。”我否认道。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呢……”张东说。
张东出生在美国,是一个典型的华裔,虽然是黄皮肤黑眼睛,但气质方面还是跟国人有些差别的;看上去瘦瘦的脸,却有一身健壮的肌肉,可能是牛肉吃多了的原因吧。
又聊了一会,我打算回去睡觉,谁知这小子跟我聊上瘾了,非要再给我唠会嗑。
我见他眼神诚恳,况且他自己在这里站岗,周围确实有些阴森恐怖,心一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是还没等我开出下一个话题,就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好像有个东西。
张东说:“不会是什么小动物吧?”
“自打你来到这里,有见过小动物吗?”我说完这话有些后悔,心里知道,张东肯定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