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被称为大凡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世间宝剑,皆有锋利的剑刃,吹丝断那都是最低入选标准。比如胡院长的星夜剑,又或者是陈临辞手里的天行剑。
但是黄天一手中的这把剑不一样,它非铁非钢,乃是由九枚铜钱铸炼而成,铜钱乃是圆润之物,这把剑自然也没有锋利的剑刃,看上去就像是民间术士驱邪用的桃木剑一样,没有任何的危害。
但周亦晋知道并非如此,因为这把剑的主人叫做黄天一。
实力修炼到周亦晋与黄天一这种境界,早已掌握了天地之间最为玄妙的力量,在他们的手中,神兵利器与草木之间,已经没有多么大的区别。
海浪骤停,由西海的海风组成的巨剑横亘在天地之间,像极了当年青羊宫的小师叔胡森与杨修道大师大战的时候,扔向天空的那把木舟。
周亦晋没有抬头看,而是直接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这把剑叫风,风得意少年郎的风,桃李风一杯酒的风,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的风。
这把剑,便是他的半生。
海风骤起,惊涛再次拍打着礁石,原本晴朗无比的盛阳天气,都为之暗淡了许多。
风剑出,天地再无别处有色。
周亦晋抬起风剑,对着横亘在天地之间的那把巨剑,直接便劈了下去。
沿着周亦晋风剑的攻势,天地之间又出现了第二把风剑。
这把风剑迎着那把铜钱风剑的攻势从下往上劈了上去,两剑在半空之中相遇,那把铜钱剑被拦腰斩断,周亦晋挥出的风剑也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巨浪滔天,偶有鱼虾被卷起拍死在礁石之上,黄天一的脸色有些惨白。
果然是一剑西来,不愧是一剑西来。
任凭他屠尽青丘狐国的天地巨剑,竟然也伤害不了他分毫,甚至连紧都没能做到。
“你这把剑好是好,但是剑道,从来不是比谁大谁便能赢的。”周亦晋默然说道,然后风剑陡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现在,该我了。”
......
......
陈临辞回到了小院内,给方泊舟带了一些治跌打的药,但方泊舟却并不在院子里,这些天,方泊舟一直在道场里旁听学习,陈临辞便将药扔在了桌子上,转走出了小院。
今天落紫颜并没有像往一样来找陈临辞,孔夫子那边给她安排了课,陈临辞倒也落得清闲,再加上刚刚击败了郭子成给方泊舟报了仇,此时的他心很好,索便又来到了藏书阁。
这一次,他未曾再止步二层楼,从落紫颜那里,他得到了通往更高的地方的钥匙。
原来,儒生道场的每一个学生,都会有一个
玉牌作为份的象征,而这块玉牌也并非是简单的玉牌而已,只有在二层楼的尽处将玉牌祭出,才能打开通往藏书阁第三层的大门。
对此,陈临辞只能无奈一笑,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儒家这种地方,也讲究亲疏这种东西。
看来,自己有必要加把劲,早点找机会成为儒生道场的正式弟子了。
第三层楼的风景,果然与下面不同。
......
......
大楚国景明纪元第一个年头的夏末,朝廷的军队,进了淮河郡。
从来没有人想过,作为大楚国有名的富庶之地,淮河郡竟然会有一天在和平年代遇到这样的事。
这一次,所有的抵抗与怒火都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景明小皇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大肆整治国体,那些个六族之中站出来与朝廷唱反调的官员,尽数被屠杀了一个干净。
就像是其余几大家族屠杀周家那样的干净。
面对着朝廷的铁骑,剩余的淮河五大家族,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便尽数化作了天上的星辰。
鲜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这一刻势必将会被载入史书,那些迂腐的书生开始痛骂小皇帝残暴嗜杀,丝毫没有先帝爷的仁厚之风,却也有许多的有才之士,看出了整个事件背后小皇帝昭天命的手段与魄力。
自古以来的那些开疆拓土之君,哪个不是杀伐果断之辈?
不破不立,唯有大治,才能让这个国家走向它应该达到的高度。
坤宁宫内,安琪皇太后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景明小皇帝昭天命,欣慰的笑了笑。
“命儿,你做的很好。”她微笑着说道:“淮河六族立根千年,势力渗透了整个大楚,是这棵大树上最大的几只害虫,逐步蚕食着大树的养分,你父皇在世的时候,便早有除之而后快的心,只是他一直狠不下心来,怕动摇国之根本,这才给你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昭天命笑了笑,说道:“母后,你或许不太懂父皇。”
“哦?”听到昭天命的话,安琪皇太后笑了笑,说道:“若是我不懂他,怕是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多少人懂他了。”
“以父皇的能力,还有国师大人在世时候的辅佐,区区淮河一郡六族而已,根本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昭天命缓缓说道:“再锋利的宝剑,也需要一块磨刀石打磨,这淮河六族,便是父皇留给朕的磨刀石。”
......
......
西晋国,遁世山。
自打莽苍山一战之后,遁世仙宫赔了夫人又折兵,王晨真人布置好的局面,被天波府懒腰横斩,还被佛宗捡了一个漏,将越国收了过去。
折戟沉沙之后,王晨真人和陈星光大长老便回了遁世山闭了关
,将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长老院代为处理。
但没有多久,他便出关了。
因为今的遁世山上,来了一位绝对的大人物。
那是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区区开阳境界,其余并无出奇之处。
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就像当初在莽苍山中,五先生的实力绝对算不上最强者,可是无论是王晨真人还是陈星光大长老,在他的面前,都不敢做些什么。当初五先生的一句话,就让王晨真人与陈星光大长老两位天枢境界的强者自囚遁世山中,不是因为五先生自己有多强,而是因为五先生的背后,是神将军他老人家,也是一整座天波府。
今来到遁世仙宫的这个少年,年龄比潘越与苏瑾年还要小,实力也差上许多,但他却是来自蓬莱仙境。
当今天下,以天波府为尊,实际上入世的宗门,却是以遁世山青羊宫大禅寺与儒生道场最强,或许还能再添上一个青山宗与中州派,而在天波府与六大宗门之间,则还夹杂着三个圣地存在。
圣地不在无尽大6,也从来没有多少人见过其中的风景,但却从来没有谁敢忽略他们的存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实际论起来,他们比遁世山大禅寺和儒生道场都更有资格代表道佛儒三个字。
儒家的杏坛,佛宗的灵山以及道家的蓬莱,那才是这个世间,一顶一的仙境。
王晨真人端坐在议事神的主座之上,那个来自蓬莱的少年坐在特别为他准备的桌前,与王晨真人分庭抗礼,代表了遁世山对蓬莱仙境的绝对尊重。
那个少年笑了笑,看着王晨真人也丝毫不惧,缓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真人,此次小子来到遁世山,带来了尊上的三个问题和一句话。”
王晨真人笑道:“仙童但讲无妨。”
那个少年沉声问道:“尊上问,真人谋杀同门杨修道大师,亦未曾上请天听,可曾知罪?”
似乎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少年会问这个问题,王晨真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缓缓答道:“杨师弟流连大楚朝廷多年,早已忘了初心,也未曾为我道门做过任何事,除了一修为来自道门之外,到底还能不能算是我道门中人,都还是个有待商榷的事,既然阻了遁世山的路,老夫为遁世仙宫之主,难道连这点主都做不了了吗?烦请仙童将原话禀告尊上。”
“好。”那少年停顿半刻,便又继续问道:“尊上的第二个问题,遁世山既然已经布下了局,却反被大禅寺算计,我道门在人间的脸面,王真人你都不顾了吗?”
“一切都是天波府五先生的意思。”王晨真人淡淡说道:“若尊上有能力摆平天波府里的那位老爷子,老夫明便可杀上大禅寺。”
“真人可还记得天弃山?”那少年没有丝毫的停顿,紧接着便问出了来自蓬莱仙境的第三个问题。
“杨家二爷陨落之地,这么大的事,老夫又怎敢忘记。”王晨真人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圣地里的那位尊上问出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年站起来,面色凝重的沉声说道:“尊上让我给真人带个话,那个男人,很有可能还活在人间。”
说罢,议事神上冒出一缕青烟,再不见那个面如冠玉的少年。
只留下王晨真人陈星光大长老以及潘跃苏瑾年等有资格在场的所有人惊愕的脸。
那个男人,还活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