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是儒家的立派之根,义是儒家的最高准则,面对危险抛弃自己新收的弟子脱身而去,岂非不仁不义之辈,对于德高望重的儒家清风道场的夫子李清海而言,若是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要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所以在关野客说出要他带着方泊舟离开的时候,李清海才会发这么大的火,他看着关野客,愠怒道:“我敬重你剑冢祖师爷吴真人威名,却没有想到他的后人竟然已经沦落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弃徒偷生这种话你可说的出来,你关野客将我李清海当成什么人了?”
关野客似乎是早就已经想到了李清海会说出这些话,所以倒也没有发怒,只是冷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怕是你的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潜云城了。”
李清海不屑一笑,说道:“以你的实力,想要将老夫留在此地,怕是还不够吧。”
关野客捋了捋长须,笑道:“够与不够,总是要试了才知道。”
说罢,关野客坐回了长亭之中,摆下了一张棋盘,示意李清海夫子入座。
桌上摆着黑白两盒棋子,李清海夫子笑了笑,坐在了关野客的对面,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除了生死之仇之外,已经很少会在世间展现大神通进行战斗了,今夜的这场杀局,剑冢也只是针对的陈临辞而已,关野客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了点,但是只要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他还没有要将-李清海置于死地的想法,毕竟剑冢再如何强大,想必掌门人也不愿意去招惹儒家这个庞然大物。
只是杀死陈临辞这个尚未正式拜入儒家门下的弟子,儒家或许会因此大发雷霆,但却还不至于到那种结仇的地步,可若是将清风道场的李清海夫子也留在此处了,那孔夫子想必便要亲自登门要讨个说法了。
关野客承受不起那种级别的敌意,所以他在长亭内摆下了这盘棋子,然后将黑子摆在了李清海的面前,示意李清海夫子执黑先行,这便是剑冢先退一步,给予李清海的最大敬意了。
李清海夫子也没有谦让,从棋盒里捏出一颗黑子,然后放置在了棋盘中央。
棋子落在棋盘之上,便有一股奇异的能量散发开来,在棋盘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这棋子与棋盘都是用特殊材料炼制的,执棋落子者需动用大念力才能行棋布局,也就是李清海李夫子,换做是陈临辞的话,怕是下不了两三子便要累的气喘吁吁头晕目眩了。
黑子落在棋盘之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能量,李清海夫子面不改色神色如常,关野客笑了笑,从棋盒里捏出一颗白子,然后落在了黑子的不远处。
白子落盘,自然也不例外,两股奇异的能量相冲,竟然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无法将能量扩大一丝一毫。
两颗棋子落盘,李清海夫子心中便有数了,对面坐着的这位化身说书先生的关野客,竟然也是一位天境的高手,即便才是双方的第一颗棋子落盘尚未动用全力,可能与天玑境界的李夫子平分秋色的
人物,至少也是一个天权上境的狠角色。
李清海夫子收起了心中的轻视,然后从棋盒之中捏出了第二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第二颗黑子落在第一颗黑子的不远处,两颗黑子的能量交融,很快便将白子的气势压下去了一大半!
关野客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从棋盒里捏出第二颗白子,也落在了棋盘之上。
黑白双方,依然是平分秋色。
李清海夫子的眉头一皱,看来对方的境界,可能已经达到了天权上境大圆满的地步。
于是第三颗黑子落下,第四颗黑子落下,第五颗黑子落下,白子亦然,没过多久,棋盘上面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
李清海夫子的面色有些惨白,很明显已经消耗了许多的神识念力,对面的关野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捋长须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脸色比李清海还要惨白许多,已经瞧不出多少血色,但明显还能撑一会。
李清海夫子干咳了几声,沉声说道:“棋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让你手下的人停手吧。”
关野客的嘴角渗出几丝鲜血,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高低,但从这些血丝看来,他所受的内伤明显要比李清海重上许多,这局棋下到这里,其实胜负早已注定,再继续下去,恐怕便是李清海重伤,他关野客当场魂归星海的结局。
剑冢与儒家并无深仇大恨,李清海也不想拼的自己一身重伤换取关野客的性命,才会出此言语。
关野客眉头皱了皱,犹豫了许久,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身影,然后无奈的说道:“从我踏入潜云城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没有别的选择了,剑冢的规矩你不懂,今夜带不走陈临辞的项上头颅,那便要拿我关野客的性命交差了。”
李清海夫子怒道:“剑冢如此,跟那些魔宗邪教有什么区别?”
关野客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而是颤颤的从棋盒之中再次捏起一颗白子,缓缓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此时的棋盘之上,白子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用不了多久,他关野客便要败在李清海的手中了。
先如今所有的希望,便只能寄于那个凶狠模样的掌柜身上了,只要他能够成功的击杀陈临辞,那今夜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正堂内的战场上,陈临辞已经将近一半的人打的躺在地上丧失了战斗力无法起身了,可那个凶狠模样的年轻掌柜还没有动作,陈临辞心中明白,这货应该是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击败并成功的杀死自己,所以想利用这些小喽消耗自己的星元和体力,来给他分担一些压力。
那个凶狠模样的年轻掌柜的想法不错,可今夜注定他要失算了,陈临辞的魂府之中可是拥有着紫微境界的忠义千秋和司命境界的吞海滔天,只要他愿意承受那些反噬带来的后果,陈临辞身上的星元之力,绝对能达到一个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做绝望的地步。
天行剑配合着浩然剑法加上江东孙家的水系秘法
,陈临辞沉浸在那种玄妙的境界之中,旁边的方泊舟在众人的攻势之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陈临辞仍然在不知疲倦的挥剑劈砍,在十数人接连倒下之后,方泊舟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待一个怪物一样了。
陈临辞的水系秘法已经修炼到了一种登堂入室的地步,玉绸绕剑舞虽然还没有被世人熟知,可元嘉城的那招江流天地外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陈临辞施展出江东孙家的水系秘法的时候,方泊舟还没有什么惊讶之意,包括剑招之中那股熟悉的感觉都没让他多想什么,可是陈临辞竟然能硬撑这么久的时间还面不改色,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难道他不会累的吗?方泊舟心中想道。
难道他不会累的吗?凶狠模样的掌柜的心中也如此想道。
眼瞅着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一个个倒在陈临辞的剑下,虽然还没有出现一个人死去,但却个个都受了重伤丧失了战斗力,如此下去,就算最后任务成功了,这些人也算是废掉了。
凶狠模样的掌柜的看的一阵肉疼,不远处的长亭内,关野客脸色苍白似乎也已经落在了下风,年轻的掌柜的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动手,等李清海解决掉关野客抽出身来,恐怕今天要亡命在这潜云城的,就不是陈临辞,而是他们这伙人了。
就算李清海大发仁心放过了自己这些人的性命,可上面的那个人却定然不会再让自己活下去。
想到这里,年轻的掌柜的咬了咬牙,一狠心便拔出了长剑冲了上去。
他是玉衡境界的大修行者,一身实力恐怕与长乐帮的帮主靳子晖相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一出手便引起了陈临辞的注意。
就好像是吃多了青菜突然筷子夹到了一块肉,喝多了开水突然看到一壶清酒,陈临辞的眼睛一亮,心想你这老小子,总算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陈临辞提起天行剑,横扫一通将身边的敌人逼得节节败退,然后凝聚神识,一堵水幕之墙凭空出现,竖立在凶狠模样掌柜手中的长剑刺向陈临辞的必经之路上,那长剑刺入水幕,竟是直接插了进去,剑身进到一半,方才被挡了下来。
“好小子,竟然能抵挡住我玉衡境界的攻势,果然有点东西。”凶狠模样的掌柜赞叹道。
“屁话。”陈临辞毫不客气,江东秘法的第二层境界玉绸绕剑舞展现出来,客栈内正堂上的半空之中瞬间便落下了一股暴雨,密密麻麻的雨水之中,一条形如玉龙一般的水柱正在渐渐地成形。
这次不仅仅是方泊舟与那个年轻的掌柜,就连亭子中的李清海与关野客都被震惊的不知如何言语了!
“这股力量,怎么看上去这么的古老!”关野客望着雨水之中的那股水柱,心中 惊讶万分,喃喃说道:“这小子不是才开阳境界吗?怎么能施展出这么强大的秘法!”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今日这场战斗,那个凶狠模样的掌柜的,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