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薇再次睁开眼睛,似醒非醒的看向周围。熟悉的车厢,熟悉的被褥,唯独没有熟悉的人。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撩开窗帘往外看去。圆盘似的银月高悬于天际,散发着柔和的辉光。
在月光的照耀下,周围像是被深蓝色的气雾笼罩一般,无论什么东西都蒙上深蓝的影子。
就在这时,李绛薇听见熟悉的笛声。她掀开被子,披上外衣,离开车厢。在银月的照耀下,周围的景色十分清晰。
笛声离的并不远,略加思索后,李绛薇决定前去查探一番。
现在她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而且三番五次听到这个笛声,没法不在意。
循着笛声找去,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李绛薇的面前。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子,发髻戴着玉簪,腰上还挂着一个玉牌。
他的竹笛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带个坠子,而是带了一个小香囊。还未靠近,就能闻到香味。
那人放下笛子,竹笛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弯后,被他夹在腋下。
刚将竹笛收好,就有一阵巨风刮过,李绛薇下意识的抬起手挡在身前。
一阵尖锐的鸣叫在李绛薇的耳边响起,发出“录录”的喊声。
将手放下,半眯着眼的李绛薇看到那个男子手中捏了一个法诀,口中诵念着李绛薇听不懂的音节。
那个男子张开五指,左手掌心对着一个巨大的浑身赤红有几分像翟鸟的怪物。
“金部,盾属。”
就在巨鸟将要啄上来时,掌心处张开一个一个金色的圆盾。空余的右手又捏了一个法诀,向外划去。
“金部,刃属。”
他的身后出现了五把金光凝成的长剑,长剑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冲着巨鸟飞去。一声惊呼,巨鸟向天空飞去,试图躲开剑刃的袭击。
手指的指向一改,那五柄金色长剑齐齐调转方向,朝着巨鸟的方向直直飞去。巨鸟扇动翅膀,再次掀起巨风。
那个男子的衣摆被风吹的不停摆动,仍面不改色盯着巨鸟的行踪。
“那是......”
李绛薇望着那巨大的声音,下意识念到:“其状如翟而赤,其音如录。”
那一瞬间,李绛薇的瞳孔放大,试图进一步看清那个巨鸟的身影。巨鸟似乎被那男子的攻击激怒,震耳欲聋的“录录”声让李绛薇不得不捂着耳朵。
那个男子受到喊声的影响,眉头皱起。
咻咻两声,剑光打上巨鸟的双翼。巨鸟不堪示弱,不退反进,俯冲飞向那男子。
锐利的鸟喙朝着那男子的面门快速飞来,速度之快让那男子有些措手不及。
“金部,盾属!”
再一次支起护盾时,不复之前的从容。身前的盾,隐隐有了裂痕,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碎裂!
法诀一捏,男子的右手握住一柄长剑,此项近处的巨鸟。巨鸟躲避及时,飞上空中重新调整身体,改用他那锋利的爪子。
一人一鸟来回交战,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李绛薇却发现,那个男子的动作渐渐变得有些吃力。觉得有些不太妙的李绛薇果断念到:“观世俗人间,望千载岁月,我以我之名义,记万里山河世事兴衰。”
无名之书应着召唤来到李绛薇的手中,凭借无名之书的帮助。李绛薇很轻易的读出巨鸟和男人的信息。
“胜遇么......”
有鸟焉,其状如翟而赤,名曰胜遇,是食鱼,其音如录,见则其国大水。
李绛薇不再犹豫,凝出墨汁替那男子挡下攻击。挡下的瞬间,墨汁被打散消失。
“这是!”
那男子注意到李绛薇后,就不再分心在防御上。召唤出新的光剑后,盯着那名为胜遇的巨鸟打。胜遇知道自己不敌两人,仰头高喊后,拍着翅膀飞走了。
男子还想乘胜追击,然而自己的状态不佳,已经气喘连连的他很难对一心逃跑的胜遇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惜了。”他无奈道:“要是再强一点......”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的捂住右手手臂,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
他摇头,笑道:“旧伤而已。今日有劳微女君相助。”
话音一落,耳边传来鸭子的叫声。前一秒还站在面前的人,忽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融进了这深蓝的涟漪中。
还有好多想问的事,就这样卡在了李绛薇的喉咙。她无奈一笑,借由手中的无名之书的指引用墨汁在深蓝中撕开一道口子离开。
深蓝褪去,李绛薇能闻到湿润泥土的气息。空中的月亮被云遮盖,看不清身影,虫子的鸣叫让夜晚不再寂静无声。
手中的无名之书没有消散,李绛薇就沿着原路返回,还未回到车子附近就对上了越康。越康嘴边噙着浅笑,说道:“果然那日,我看见的不是错觉。”
那天在破庙发生的事,越康没有同禇咏羿多提一个字。
“你就是靠着这本书,从地牢逃出来的。对吧。”
越康眯着眼笑着,仿佛李绛薇的回答并不重要,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这般从容不迫的模样,李绛薇瞬间明白禇咏青派越康的用意。
只此一人,堪比千军。
“你不是一般人。”李绛薇说道。
“我本就不是一般人。”
胸腔内的心脏扑通声越来越明显。对上胜遇都不曾怕过的李绛薇,在这时慌了起来。
“皇姬知道你的能力,对吧......”
越康的笑容更盛,却没有回答李绛薇的话。
“像你这样的人,不止你一个。”
光是说出这两句话,李绛薇就已经脊背发寒。手握这等力量的皇姬,别说是其他皇子,甚至对上皇上都能一战。
“不愧是皇姬和秦王同时看中的人。我知道小姐你有许多想问的事,等回到京城禀告皇姬后,我会细细向你解释。”
“不瞒着我?”
“皇姬说过,不必瞒着你。不过......”越康扭头往车厢里望去,“对那两人可不能说。”
“两人?”
越康笑道:“殿下昨日收留了一位少年,会和我们一起去新泉。现在这会,应该靠着车厢睡着。我做了些手脚,他们注意不到我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