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场,清萍却没有找到周秀梅的身影,本来她加快了脚步,想追到人群前面去找照看,但是在她经过几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娘们的身侧时,却听到了她们压低了声音的这番嘀咕。
嗯?竟然还有这么回事?难怪康永禄想当大队长的目的竟是那么强烈,怕是杨桂英天天吹耳边风的缘故吧!
“我给你说,周秀梅不是天生不会生的,只是刚嫁过来那会儿,她怀了身子,听说大冬天里是杨桂英把在河边挑水的她推进了河里,不仅没了孩子还伤了身子。”
“不会吧,我咋没听说过这事?”
“你以为阮大队长这大队长是怎么当上的,这是康支书为了补偿他才让他当的。”
“别瞎说,阮大队长和康支书是同一年当上的,这里有康支书什么事。”
“你不信就算了,你说,要不然周秀梅为啥就不闹腾呢!”
“还不是为了清萍丫头,因为清萍丫头的身世不清不楚的,要不是康支书一直帮阮大队长压着,有些人说不定早就想办法把清萍丫头打成狗崽子了,那样的话阮大队长一家子还能落的了好。”
“也是,唉,幸好这几年和那时不一样了,日子也该好过些了。”
听着几个婆娘渐渐转了话题,拧着眉头的清萍便放慢了脚步。
阮清萍曾经提过,她不是爹娘亲生的,但是她一直认为清云定是爹娘的亲生儿子。
记得大概是暑假里,刘文远找上了阮清萍,告诉她,她不是周秀梅和阮永山的亲生女儿。
至于她的亲生爹娘,现在正在省城的一所大学里当老师,当年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才不得不把她送给周秀梅和阮永山。
太过震惊的阮清萍回家后便向阮永山和周秀梅追问,但是不管阮清萍如何闹腾,他们就是不告诉阮清萍她的亲生爹娘是谁,也不回答他们是不是真在省城某个大学里当老师。
为了这件事,阮清萍退了学,还和爹娘以及弟弟生分起来。
刘文远时不时地找阮清萍,给她描述省城的好,作为大学老师的女儿的好处,她便有些心动了。
但是阮清萍并没有最终下定决心,那一夜她只是想告诉刘文远让他帮她在省城打听清楚之后,她再去省城找自己的爹娘,因为她也怕亲生爹娘已经有了另外的孩子。
谁知道刘文远竟然‘无意’地将她拉着摔了一跤,然后便被他抱到了车上。
阮清萍本就犹豫不定,醒来后被刘文远一哄,便跟着他去了省城。
呵呵,亲生父母,刘文远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是用各种借口哄着阮清萍罢了。
清萍长长叹口气,出了打麦场的门便加快脚步向着家里走去。
她匆匆走进家门,便听到了一声声压抑着的抽噎声从堂屋里传来,她的心不由一阵抽痛。
娘那么疼着阮清萍,可是这半年来‘她’做了些什么。
醒来后的自己忘了这件事,这几天和娘亲近着,娘嘴角的笑意从未消失过。
今天康晓红、康永禄、杨桂英闹得这一出,怕是让娘又开始担惊受怕了吧!!
她轻轻地推开堂屋虚掩着的门,望见趴在炕角叠放着的补丁垒补丁的粗布被子上,穿着补满补丁、洗的发白的暗褐色的衣服,生怕哭出声而将头深深陷下去,肩膀却一抖一抖的周秀梅,眼里的泪霎时便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