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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傍晚，林玖和郭子一行并没有在加油站附近多做停留，找到一个小型家居商店，四辆车把前前后后的出入口全部堵死，这才上楼寻找休息的地方。
团子一人包圆了周围全部丧尸，在郭子那几个狗腿队员的帮助下，把晶核全部收集了起来。
然后，团子找林玖把新鲜出炉沾着脑浆的晶核冲洗干净，自己跑到家具城角落里的大床上，借着书包的掩饰从戒指里掏出小账本子，满足地清数起自己今天的战利品来。
安定下来，林玖、郭子的队员们坐在一起，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除了从他们的话里打探总安全区的现状，郭子这几年的经历也让林玖十分好奇。
那天，卫小燕派出被向龙赶出队伍走投无路的女人，在林玖从村子回到院子的必经之路上拦截林玖，趁机对林玖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被林玖发现给扔了回去。
夜里，卫小燕当着郭子的面，虐杀了那个女人。
“小燕其实一直都特别好，真的。”
郭子手里拿着安全区发的饼子，想起末世前女友的模样，喉咙里像是被哽住了似的，痛得厉害，好半天才缓过来。
许是遇到了林玖的缘故，一直以来都埋在郭子心里的话，趁着今天全跑了出来。
“小燕一直都很好，为了供我读书，早早下厂子干活，她才二十岁，一双手跟我妈的差不多，全是粗糙的茧子。”
“我记得，那时候我在大学里做兼职，结了工钱，给她买了一瓶护手霜，她埋怨我乱花钱，背地里却高兴得不得了。”
林玖看着郭子脸上要哭哭不出来的表情，心里有点沉甸甸的。
“这他妈的末世，太害人了，太害人了！”郭子狠狠地锤了自己膝盖几下，沧桑的脸上带着热泪，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小燕是多好的人啊，我都快毕业了，也拿到了大公司的工作机会，我们都订婚了，我还发誓这辈子都不让她吃苦……”
“我就是个傻逼，我一直不知道我周围同学们是怎么看她的，要是早知道，她也不会变成那样……那可是人命啊！”
末世来临，卫小燕刚好在学校门口等郭子，郭子和几个同学惊慌失措跑出来，一群人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要么是娇养得不像样子的娇娇女，在觉醒了力量异能的郭子和水系异能的卫小燕帮助下才留了一条命。
郭子察觉出同学里的女生对他有想法，在朝不保夕的末世里，依附强者才是正常人的选择。
郭子拒绝了那个女同学，却没发现那个女同学背地里对卫小燕的冷嘲热讽。
然后，在逃亡的路上，那个女同学莫名其妙地进了丧尸堆，再然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了郭子的室友身上。
直到卫小燕虐杀女人那天，真相才浮现在郭子面前，杀死他同学的不是别人，正是卫小燕。
痛心？不可置信？这类的词汇都太轻飘飘了，完全不足以形容他当时希望全部崩塌后的绝望。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郭子没出息地跑了，几经辗转死里逃生，才出现在总安全区。
“卫小燕死了，死在我手里。”看着郭子沉痛的脸，林玖并没有隐瞒什么，郭子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还挂念着卫小燕的人了，出于对这份心的尊重，林玖也没有隐瞒，“她害了很多人。”
郭子愣了愣，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哭得直抽抽。
“你要是想给她报仇，我随时恭候。”
“你误会了，林队长，我们队长不是那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清楚着呢。”
“我们几个，都是他救下来的，才有了现在的队伍，他的事儿我们也知道，总之我们队长不是拎不清的。”
郭子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我知道她干的事儿，林队长你别多想，她是个很容易受影响的人，在末世里活不好的。”郭子摆了摆手，“死了也好。”
“我没有给她寻仇的打算，我俩在老家订婚了，她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老婆，我欠她的，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还不清。”
“我救人，别人都说我是傻子……反正我这个人，别看上了大学，还是挺迷信的，还是信好人有好报，我不需要好报，想帮她稍微赎点罪。”
郭子的是非观很简单，像每一个从底层里挣扎上来的普通孩子，正直善良也懦弱擅长逃避，但是内心的闪光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耀眼。
这下换林玖说不出话来了。
莫名其妙好像又被秀了一脸。
对错之间的界限十分暧昧，不管是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非黑即白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的正确答案。
究竟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天道在上，公道却在人心。这么一想，林玖自己的是非观也十分简单，自己心里有数，不出格就好了。
管别人怎么看呢？
悲情的戏份过了，聊天的内容也轻松起来。郭子的队伍在总安全区只是一个普通的2级异能小队，挣扎上来实属不易，因此对安全区内所有能钻小空子的政策都十分熟悉，林玖一边听，一边也对总安全区的底层现状了解得差不多。
只要肯出力气，总有一口饭吃，比三年前的南华强多了。
至于再高一点，涉及到高阶异能小队的势力分布、各派的权力斗争，林玖也没指望这群在底下刨食儿吃的人能有什么见解。
天色黑下来，林玖也知道了个差不多，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叫上团子，直接上了家具城的2楼。郭子和手底下的人也知道好歹，从市区去总安全的一路上还需要两个大佬开路，当然是让大腿怎么舒服怎么来。
十几个人呆在楼下，非常自觉地轮流守夜，丝毫没有上去打扰林玖母子两个的意思。
楼上，团子手里的账本子快戳到林玖脸上去了。
“今天请你帮忙的25颗晶核，先收好！”
20多颗晶核哗啦啦倒在林玖面前的被子上，林玖看着兴奋的团子，心里觉得好笑。
团子再怎么聪明终究还是小孩子，被她牵着鼻子遛了也不自知。
“这是剩下的兔子钱，400颗！”团子每支出一笔晶核，就在自己小账本上划掉。
“这是这些天欠下的饭钱，一共……862颗，加上今天的，咱们正式结清了！”
终于结束了背债生活，团子心里由亲妈亲手制作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手里还剩下不少，今天能给小变异虎加个餐，收获的两颗3级晶核就留着给大白二白修炼用，简直完美！
团子看着林玖把晶核收起来，心里喜滋滋地盘算起接下来两三天的收入来。
“对了，小玖，请你帮忙能日结不？一天50颗，怎么样？”
林玖从小仙源里拿出母子两个惯用的寝具，一会儿还要送团子进去洗澡、给大白二白喂食，闻言，看了团子一眼。
可以，都会讨价还价了。
“给我个理由。”
“我是你亲生的。”
林玖：……
还真是，多谢你提醒。
“小玖，进了总安全区，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
团子别扭地撇了撇小嘴，主动钻进了林玖的怀里，小手环绕住林玖的脖颈，撒娇要了一个抱抱。
林玖简直受宠若惊！
要知道，团子满两岁开始修仙之后，就算是跟她撒娇也基本上是胡搅蛮缠的手段，这种主动求安慰求抱抱的场景，简直凤毛麟角！
林玖揉了揉团子的柔软的碎发，心里又酸又涨。团子一直是个懂事的小孩，从来不在她的面前主动问起亲生父亲的事情，这快要见到了，小孩儿紧张害怕的情绪才显露出来。
林玖一颗心都要化了。
“小玖，要是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就帮你砍死他。”
“……”
曲折的公路穿过广阔的戈壁滩，没有植被的遮盖，戈壁滩上早晚温差极大，白天的热气几乎能把人烤成干儿，夜晚气温骤降。
正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陆世钧，忽然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伸手关上了车窗，心底一阵阵发凉。
咋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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