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有可能还有个暗室?”萧月熹惊讶地问道。如果真有个暗室,并且藏了什么东西的话,那不让人靠近也就有理由了。
赵荣摸了摸下巴,难得地郑重:“微臣也不确定,毕竟好些年没接触这些东西了,兴许是看错了——您等一下啊!”
说着,赵荣径直朝这一个方向走去,显然是早就有了些想法的。他走到空荡荡的墙壁前站定,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道:“如果真有暗室,那也只能是这里了……”他抬手,在墙壁上敲了敲,空的。
还真有暗室?!萧月熹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几步上前,跟赵荣一起对着墙大眼瞪小眼起来。
赵荣试着在墙壁上推了推,接连换了几个地方,都没能推动,便道:“一般这种暗室,墙壁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不禁推,怎么这个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萧月熹也疑惑,机关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机关的开关一般都在入口的附近,可这里空荡荡的连个放烛台的小案都没有。
赵荣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走到几个摆着小案的墙角挨个敲了敲,甚至连桌子和床底下的地面都没放过,得出的结论是——它们都是实心儿的。
这下赵荣犯了难,又有些急躁。那空心的墙壁内仿佛有着什么宝藏,只能观望而不得靠近的感觉着实难受。
转头,见萧月熹依旧徘徊在这面空心的墙壁前,便道:“萧夫人,机关一类的东西微臣不懂,不如我们先回去,找人商量一下再回来?”
夜长梦多,谁知道她这一走会错过什么!萧月熹不死心,也不理他,围绕着“开关大多在机关附近”的线索继续观摩,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渔村中的地道……难道机关也在地面上?
萧月熹兀地单膝跪在地上,曲起手指在木板铺成的地面上敲了起来,一直敲到第五块木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空旷的回响——是空的!
她沿着木板的四角摸索一圈,兀地发力按了按其中一角,板子便被掀起一小块,起下来,就露出了底下的内容——一块表面光滑的石盘,不大,萧月熹拎了一下,却没能把它从坑洞里拿出来,却发现这玩意是可以转动的。
“嗡”的一声轻响,萧月熹倏地抬头,就发现面前的墙壁自上方掀开了一个口子,悄无声息地向外躺了下来。
……难怪推不动,感情大门是从上往下朝外开的。
暗室刚露出黑魆魆的一角,潮湿发霉的味道便抢先一步铺面而来,里面静悄悄的,一丝微弱的喘息便分外明显地传了出来——里面有人!
两人还来不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乌鸦的鸣叫声——这是他们实现定好的暗号,几个御林军都在屋顶上警戒着,见到有人靠近,就用乌鸦的叫声示以警戒。
不知道来的是谁,也不知道人到了哪里,萧月熹眼疾手快地重又将暗室的门关上,再把地面恢复原状,抬眼看了看头顶宽厚的房梁,低声道:“我们上去。”
两人轻飘飘地跃上了房梁,萧月熹身形纤细,伏在房梁上正好能挡住她整个身子。赵荣就不行了,只好挪到一边,将身子融入阴暗的角落里,倒也方便留意底下的情况。
下一刻,屋门被推开,萧月熹瞳孔一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底下那位熟人。
铁鹰进来后锁上了房门,目光在空荡的屋子内扫了一圈,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萧月熹心内一紧,心道:都这么小心了,不会还能被发现吧?
仔细回想一便,确认他们俩刚才探查的时候没有破坏任何陈设,她又从不焚香,身上自然沾染不上什么味道……铁鹰难道长了狗鼻子,能闻出生人的味道?
片刻后,萧月熹否定了这一猜测,铁鹰看上去不像是发现了什么,而是在为什么事烦心,他像是回来取东西的,而放眼望去,这屋子里能放东西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间暗室了。
铁鹰拿起一个烛台,将上面的蜡烛点燃,又走到萧月熹刚发现的那块木板跟前,轻车熟路地起下来打开机关,走了进去。萧月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里面宽敞空间的一角,以及破败的墙壁。
心念一动,她无声地冲着赵荣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动,不看他作何反应,萧月熹自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翻了下去,猫一样无声无息地尾随铁鹰潜入了暗室。
她有专门做过训练,在黑暗中感官犹为敏锐,借着前面微弱的光亮,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暗室的空间还挺大,不过被几个书架、柜子填的满满的,倒方便萧月熹隐藏了。跟着走了几步后,铁鹰停了下来,萧月熹也瞬间闪到一个柜子后头。
小心翼翼地往铁鹰的方向看了一眼,书架后头,摆着一张小榻,萧月熹定睛看清榻上的人后,目光顿时凝住,似乎是愣住了,好一会儿,心脏才率先做出了反应,狂跳起来。
“听说贤王殿下几日来水米不进?这怎么能行呢,您身娇肉贵,要是死在我们山寨,岂不是要我们一并自尽谢罪了?”铁鹰说着这话,仿佛多愧疚似的,然而语调中除了嘲讽就没别的情感了。
萧月熹终于切身体会了一番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会儿还能保持理智,自己都不由佩服起自己来。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咳得萧月熹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贤王殿下身体不好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让他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根本就是想要他死啊!
贤王殿下咳也咳得有气无力,声音更是沙哑得微不可闻:“你们将本王幽禁于此地,还怕人会死么?”
“哎呦!差点儿忘了。”铁鹰笑道。“您跟我家主人还真是同病相怜,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滋味不好受吧?啧,在下也没办法呀!不把您折腾得狼狈一点,怎么跟朝廷要好处呢?”
慕衍煜躺得有些气闷,缓缓坐了起来,可依旧没什么力气,费力地挪了挪,后背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又是一阵低咳。也不知道他这样咳了多久,喘息间喉咙里都是“嗬嗬”的声音。
“你们想要什么好处?”慕衍煜缓缓问道。
铁鹰依旧在笑:“在下就一跑腿儿的,主人要什么怎么会告诉我呢?贤王殿下您,不也做不了皇帝的主吗?”
顿了顿,他又道:“在下就是顺道来看看您,见您还有口气儿,在下就放心了。贤王殿下,您可要再多撑一阵啊!”
慕衍煜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发热,鼻腔中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脑袋有些昏沉,也不愿观摩眼前这人如何发神经,正欲闭目养养神,忽然发觉了什么,怔了一下后,瞬间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看向铁鹰道:“本王倒是不介意多撑一阵,可你们也该有点自觉吧?”
铁鹰勾了勾唇角,正欲搭话,忽觉背后一道劲风袭来,本能地矮身一躲,转头发现暗室里竟还有个人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萧月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手中匕首泛着幽幽寒光,径直朝着铁鹰的喉间刺了过去。
铁鹰反应极快,侧身闪避,却猝不及防地发现对方并没有想要自己的命,躲过匕首的一瞬,一口气没来得及松,就觉后颈一痛,眼前黑了下去。
萧月熹凝成手刀的手迅捷地拖住即将砸在地上的烛台,上面的烛火晃了晃,总算没真的灭了。
“贤王殿下!”萧月熹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声线,抬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揉了揉,就卸下了上面的面皮。
慕衍煜先是疑惑地望着眼前纤细的身影,继而震惊地看清了烛火下的那张脸,惊呼道:“萧,萧夫人?!”一声惊呼呛住了自己,慕衍煜掩口咳了一阵,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月熹顾不上解释,先将赵荣叫进来扛起昏迷不醒的铁鹰——这次能有这么大的收获纯属运气好,这人是山匪背后之人的心腹,不审一审直接宰了有些可惜,只得一起带回去。
“贤王殿下,您能走吗?”萧月熹说着,就要伸手去扶他。
慕衍煜没用她扶,挣扎着从榻上站起来。萧月熹知道他顾忌什么,便道:“坚持一下,外头有人接应,我们先下山,回头我再跟您解释。”
刚一踏出密道,萧月熹就见屋子里多了两个御林军,是见屋子里半晌没有动静,才忍不住进来查看的。
萧月熹急得不行,让人背起慕衍煜,快速离开了这里。
索性孔武没有骗人,一路向东而行,都没碰上什么人,只是他们这一躺回去,多了两个不小的重负,脚程就更慢了。
当众人回到临时停马的地点时,天都黑了,贤王殿下不知什么时候昏死过去,气息微弱,这让萧月熹更加心急,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