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可以陪苍子梦,一生一世,不弃不悔。
苍子梦黑曜石般的眼中带着朦胧,最后只回了一句:“黛茵,你也是要嫁人的啊。”
即便再怎么不舍,黛茵也终归会遇见对的人。
到时候,苍子梦再无牵挂。
“不,奴婢答应过娘娘要看着你幸福,所以奴婢终身不嫁,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苍子梦推开黛茵,疲惫的走到床边坐下,淡淡的回着:“什么你啊我的,你是奴婢,我是主子,我不会不顾你的幸福将你留在身边一辈子。”
自从北昭亡灭,苍子梦再也没敢奢望过幸福。
从前触手可及的,现在都是不敢想象的奢求。
没有谁会一只陪着谁,总会有一个先行离开。
黛茵收回空荡荡的双手,摇头说着:“不,奴婢心意已决,娘娘不要劝了,况且大概往后都不会有人入的了奴婢的心。”
“你心里有人?”苍子梦不禁疑惑,又觉得不太可能。
黛茵同她长大,寸步不离,若有心上人她不肯能不知道。
黛茵的眼神暗了暗:“那是曾经,也是与北昭的那一天永别。”
她不说那人是谁,苍子梦也不再过问,担心会掀起她好不容易才开始愈合的伤疤。
“那好吧,不逼你了,你也别约束本宫。下去吧,本宫想沐浴。”
各退一步,互相都给自己留一个喘息的空间。
黛茵退下……
苍子梦换下衣衫,沐浴更衣,褪去满身疲惫。
无论是黛茵还是苏祁玉,冥冥中都在暗示和阎铭玖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果。
刚刚开始炙热起来的心,已经在迷茫是如何选择。
是随它而去,还是即刻扑灭?
所有浮华褪去,她还是看不清阎铭玖。
他的嘴唇冰凉,眉头很浓。
他的吻是一时兴起,还是为表心意?
苍子梦不敢妄自揣测,一旦错了,就是又一个漫长的深渊,任她沉沦,坠落。
入夜,阎铭玖又来了。
这一次,苍子梦已经快要睡下。
“王爷夜里来此,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刚刚见你没什么胃口,就来看一眼。”
饭桌上的都是苍子梦爱吃的菜,而她只吃了一点点,平常刚好可以吃完的一碗饭也只嚼了几口。
阎铭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他本就要来,只是刚好有了一个这样的理由而已。
“没什么,困了而已。王爷看完了没?看完就走吧。”
她没什么心情,因为总觉得大家都瞒着她很多事。
黛茵有,阎铭玖有,苏祁玉也有。
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和苍子梦隔开,每一次苍子梦快要知道答案,她们就半路打住了。
她们既然不说,那苍子梦就不过问。
不言而喻的相同,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
迟早又一天,会有人将一切的答案摆在自己眼前。
“又想敢本王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他说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爷,我真的累了,你回吧。”苍子梦有气无力的说着。
明明没有做什么,却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阎铭玖轻轻摇了摇头:“本王再呆一会,你休息吧,后天就要带你去南笙了。”
浑浑噩噩的苍子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后天?这么快?”
“快么?你来西慕已经快四个月了。”
仔细想想,并不快。
苍子梦觉得自己大概是安稳的太久了,觉得战争是那么的遥远。
仔细回忆,也不久。
“是啊,快四个月了,时间过的真快。”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从寒冬到了四月天。
春暖花开的季节,王府海棠开的正艳。
即将踏上远途,迎来一场未知的纷争。
谁输谁嬴,谁在策谋。
阎铭玖之所以选择现在离开,是因为皇帝现在身体忽然衰弱,朝中知道消息的权臣已经开始动荡不安。
早一点离开,免得被牵扯道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走,黛茵和念白跟随。
苍子梦本来想让黛茵留在王府,担心自己就够累赘的了,加上黛茵阎铭玖和念白会看不来。
黛茵执意要跟着,全然一副心意已决,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态度。
阎铭玖也说:“让她跟着吧,本王跟阎景不会照顾女人。”
临走时他将手中兵权交给了阎景,阎景并不想要:“皇兄,你给我这些,我也未必能斗过朝中那些老狐狸啊。”
“你的实力,本王知道。”
生性散漫的阎景,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喜欢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散漫王爷,只有阎铭玖知道他与世无争背后真正的实力如何。
阎景撇了撇嘴:“我这个小叔可不想夺自己侄子的位子,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阎铭玖淡淡的回道:“你是无心皇位,只是怨恨皇上。”
“谈不上恨,怨吧,也不多。”
谈不上怨恨,也是不满的。
没了宁婉欣的羁绊,阎景也放下了。
是皇位让他痛失所爱,也是皇位让他看清了所爱之人的真面目。
“兵权就在这里,若实在不想动,就用他保护皇上。”
要阎景放下往日的干戈,反过来去保护皇上?
刚吃了一惊的苍子梦,还在想阎铭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到后半句才恍然大悟。
“必要的时候,飞鸽传书,你立刻带兵去往南笙。”
听到这里,阎景也就坦然接受了。
“那好,要不要保护那个废物,臣弟还要好好想一想,皇兄只要有要求,臣弟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西慕和南笙离得不算太近,也不远,按照苍子梦从北昭来时的路程算,只比北昭多了两个时辰的路程。
阎景骑马和她们做马车截然不同,自然也是会快很多的。
“嗯,如果有皇帝那边的人想问本王去了哪里,你就说带着爱妃云游去了。不是自己人不用多讲。”
“嗯,皇兄带着爱妃云游去了,就留下可怜的本王孤孤单单,臣弟这样说行不?”阎景眼角带着笑意。
苍子梦一看阎景的样子,忍不住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咦,你笑的好贱哎。”
阎景的笑顿时僵住,阎铭玖点头,认真的回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阎景眼皮抖了抖:“皇兄,你也一起笑话我。”
阎铭玖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得嘞,你们可快走吧,让我背着你们贱。”
苍子梦一听,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阎铭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若有似无,转瞬即逝。
阎景一见,愣了一下。
他几乎一度认为,自己过去无论怎样表面都风平浪静的皇兄是个面瘫。
今日是见到他笑了?
“哈哈哈,阎景,你还真好意思。”
阎景骄傲的回道:“那不是,你见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脸皮在这摆着呢,不信摸摸厚不厚。”
说着,就把自己的侧脸凑近苍子梦。
苍子梦摇了摇头:“不用莫,光看就能看得出。”
她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将阎景打量了一翻,后认真的点头:“嗯,真是厚的堪比城墙啊。”
阎铭玖抬手揉了揉苍子梦的头:“好了,别再打趣他,回去准备一下东西吧。”
阎景眼里阎铭玖的举动和言语,都对苍子梦带着从未见过的宠溺,他想,皇兄冰块似的心,是被苍子梦这颗小火苗给融化了?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发,等待去往南笙的时刻。
不知道江璃见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还会像以前那样,想要杀她,还是会惶恐的以为见了鬼?
阎铭玖给她做了一个易容,没有别的改变,仅仅将她眼角的泪痣给遮掩了。
她又有了新的身份,用来混入南笙的达官中。
阎铭玖则扮作一个商人,苍子梦时而扮作他的夫人,时而是风月场所里的歌姬。
南笙本就是个视女人为衣服的地方,好看的皮囊更容易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苍子梦可以在阎铭玖的帮助下随意变换身份,反正只要能报仇,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也明白,阎铭玖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路途遥远,离了王府,苍子梦的药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黛茵想带一些药去南笙后继续给苍子梦煎服,苍子梦执意拒接的。
身上一股子药味总会容易暴露什么的,要为一切的结果做好打算。
她要以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一面去面对江璃,病怏怏的毫无威胁感。
“马车颠簸,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我们就近找个客栈休息会。”
阎铭玖也是顾及苍子梦身体的,从北昭回来她的身子就很若,加上被阎铭玖那样折腾,和以前活蹦乱跳的苍子梦完全是两个人。
苍子梦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没那么娇弱。”
“要不要,跟你讲讲南笙的事?”
苍子梦摇头:“不想听那些,王爷还是讲别的吧。”
“想听什么?”
苍子梦的眼珠转了转:“王爷和我父皇母后曾经见过?”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北昭皇与我父王曾是挚友。”
苍子梦还在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结果等了半天还没有动静,柳眉一挑:“没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