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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话处处抓住自己痛脚,老吏由不得冷笑:“好的很,爷是有备而来,成心与我们司隶府过不去了?也不知,三皇子是如何惹了您这个侄子,您要对他的手下如此苛责。”
“公是公,私是私。我不过是担心这个小姑娘被糊弄罢了。”
温庭玧说着转头望着玉珺,笑道:“姑娘是信他,还是信我?”
玉珺听他言辞之中有回护自己之意,早已含羞垂颈,闻言微笑道:“其实我并不急着留案,等明日署主来了也可。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文玉珺带着彩绣走出司隶府,温庭玧与皮宁也跟了上来,在司隶府门前,温庭玧唤住了文玉珺,道:“文姑娘,在下想请姑娘帮一个忙。”
玉珺闻言,转过头看他,道:“郡公请说。”
温庭玧长吸一口气,低头看她,徐徐道:“今日之事姑娘也看到了。司隶府贪赃严重,积弊深重,我手中也掌握了一些司隶府这些年欺凌下人的证据,明日我会对皇爷爷挑明此事,还请姑娘今日将此事告知令尊。如果令尊明日能在朝堂上应和本宫一句,那改换司隶府一事将事半功倍。”
“改造司隶府?”玉珺望着他,盈盈如水玉的眼中不知不觉间漾起一丝钦佩的目光,待他说完,由不得出声询问:“司隶府如今作威作福,方才郡公亮出身份,那老吏却还敢出言不逊,说到底是有恃无恐。我虽然是个闺阁小姐,不如男儿有大丈夫之气,但却也知道,若容着司隶府继续下去,必是端齐朝之祸患。只是司隶府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绝非一朝一夕之故。郡公敢于对司隶府出手,实在是那些卖身为婢之人的福气,小女深感敬佩。只是,此事必然隐秘,郡公大人竟然对我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如此放心。敢对小女说出计划。”
小郡公微笑:“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在下见姑娘第一眼,便知姑娘值得信任。”
玉珺低头微笑,风致嫣然:“既然郡公有命,小女焉敢不从。郡公既然信任小女子,小女子必然不负郡公。今日之事与郡公之托,小女必然会告知父亲。只是,父亲也有自己的立场,司隶府在上柔城作威作福许多年了,父亲从未对其下狠手,玉珺并不确信父亲明日会否助郡公一臂之力,玉珺唯有尽力而已。”
“在下明白。只是将此事告知文丞相,至于文丞相相助本宫与否,本宫并不强人所难,所谓尽人事罢了。”
“郡公大人心思通透,玉珺佩服。”玉珺微微一笑,低头敛衽行了别礼,悠悠道:“在下要回府了。还请郡公明日静候佳音。”
时已至晌午,街上人流更多。
小郡公见她将走,想起一件事,忙出口道:“姑娘且慢。”
“还有何事?”玉珺回头看他。
小郡公道:“司隶府污秽是人尽皆知的,你家夫人欺你年幼,才让你孤身而来。姑娘若真要在司隶府留案记,最好后天再来,我估计,后天皇爷爷就会撤职司隶府的人,我也好安插自己的人手进来,姑娘届时来办事,会简单的多。”
玉珺点头,“好。多谢郡公提醒了。”
玉珺与彩绣一同往文府走去,却不知徐静一直远远跟在二人身后,深怕她二人再遇上歹徒。
回了文府,才迈进二进门,便差点与背着药箱的大夫撞了个正着。
“你小心些走路,差点冲撞了我们小姐。”彩绣说着护住玉珺,玉珺摇摇头,道:“不碍事,他并非有意的。”说着,玉珺又抬头望着大夫,见他是个熟面孔,是宫里的王大夫,以前萧姨娘病了,也是王大夫来给诊脉的。
王大夫年纪大人,眼神并不很好,见自己撞了玉珺,忙要道歉,玉珺忙止住他问道:“王大夫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府上哪位姨娘病了?”
玉珺知道府里尊卑等级严重,王大夫既给姨娘看了病,就绝不会给夫人看病。
王大夫道:“是琴音阁的阮姨娘,病得有些沉重,在下在宫内奉职多年,却也无妙手回春之术。”
玉珺闻言,目中露出一丝恻然,“那么,王大夫好走。”
见王大夫走远,四周无人,彩绣这才嬉笑道:“该!该她疾病缠身,往日她那张嘴最欠打,动不动搬弄是非,背地里说我们萧姨娘坏话,如今延医问药,实在是现世报。”
玉珺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你又来了。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要议论姨娘们的事。我瞧着,阮姨娘怕是不行了。估摸着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彩绣不解:“小姐怎么敢断定?”
玉珺把眼一望,见四面无人,才对她说道:“那王大夫是宫里的人。宫里大夫说话都是有一套成例的。若是病态好,那就给你来一套些微小病,侵害贵体,在下两副药下去,便立刻安好。若是病态不大好,就会说一套在下无能,无妙手回春之术之类的话,总之他们说话中规中矩,千篇一律。”
玉珺声音沉了沉,略显伤感:“月前萧姨娘病重,王大夫来给姨娘看病,也是与方才一样的说辞。”
彩绣默然,心中却暗喜,阮姨娘真个死了,倒是个大快人心的好事。
玉珺见她眉眼之中略带喜色,看透了她的心思,摇摇头道:“哪有你这样的,盼人死,不盼人活。”
“那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像阮姨娘那样的坏人,死了干净。”
主仆二人行过转廊,转廊角一排高高枇杷树,书上干瘦的枝叶从头顶的双云髻上轻轻划过,形成些微的阻力,玉珺抬手摸摸鬓间发誓,转头时,却瞥见稀疏枝叶之后有一宝蓝色绣花纹路袍角,玉珺伸手剥开枝叶,却见一个纤瘦的侧影,一张透白的侧脸,侧脸上眼眶红透,正是玉瑚。
玉瑚听得动静,也冷冷转过脸来瞧她们,一双哭红的眼里蓄满了错愕与恨意。
“小姐。”彩绣转过头来,在瞥见细碎树影后惨然的玉瑚时,忍不住叫出一声:“呀!”
如果真有后悔药,彩绣一定悔死了方才辱骂阮姨娘的话。
登时以冰凉的手捂着嘴,愣住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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