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静谧无声的燃烧着。
昏黄色的烛火释放着热量与光亮。
可是。
龙树已经看不见任何的色彩。
空洞的眼眶像是深不见底的地狱,殷红色的血线从眼角滑落,痛苦如潮水一般一波波,不知疲倦的冲击着他的大脑,名为意识的弦绷紧到了极致,抵御着疼痛的冲击,不让自己的意识坠入深渊。
龙树的眼球装在了玻璃罐中。
月虎的眼睛则从玻璃罐中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安放进了那宛如地狱般空洞的眼眶。
痛!!!
针扎般的痛!!!
火烧般的痛!!!
眼部的神 经像是被数千万根牛毛细的利针穿刺,一遍一遍,无休无止,又像是放在烧红的烙铁上煎熬,能够熔炼钢铁的高温灼烧着眼球神 经,他的脑海中甚至隐隐产生了了“滋滋”的煎牛排一样的幻觉,似乎眼球在像黄油一样慢慢融化。
曈力在暴走。
两种迥异的曈力彼此之间产生了冲突。
宛如冰与火的碰撞,奏响了一曲争锋的妙乐。
眼神 经是三叉神 经的分支,为感觉神 经,是三叉神 经中最细者,轻微的触碰都能产生一定的痛觉,而现在两种曈力在眼部展开了一场大战,这等于是在他的眼睛里撒完石灰又拿清水洗······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早就奔溃了······」
在这堪称是炼狱般的痛苦中,他硬生生的撑了下来,维持着自己的意识高塔不被痛苦的潮水所击溃。
他回忆着自己这十六年来所遭受过的痛苦。
五岁就开始在战场上奔波,一次又一次险象环生的搏杀中,他受过许多伤,很多次在死亡边缘挣扎徘徊的重伤。
痛苦早已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所以,他才有足够的信心无麻醉的进行这场手术。
“呜呜呜~~~”
嘴巴被开口器撑开了,舌头拼了命的在口腔中抽搐,却始终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只有不成调的嘶吼声从大张开的嘴巴里吐露出来。
“术后反应激烈,按住本尊,我来使用掌仙术。”
主刀的影分身很冷静的下达命令,三名影分身用足了力气将龙树的手脚和脑袋按压在手术台上,没敢用拘束带,唯恐龙树昏过去,影分身消失,那可就真的印证了作茧自缚这个成语,变成一个可笑的故事了。
挣扎的龙树本尊被按住了。
主刀的影分身两手悬空放在龙树双眼三厘米的上空。
淡绿色的阳遁查克拉笼罩了双眼。
第三种力量介入。
阳遁查克拉带来的生命活性滋养着长期浸泡在营养液中的眼球,猩红色的眼球颜色变的更加浓烈了,三颗黑色的勾玉转速缓缓降低了下来,有了生力军援助的眼球开始稳定的释放曈力,与存留在眼眶中的原生曈力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
冲突并非是唯一的结果。
冲突本就是融合的一种方式。
两股曈力的碰撞中彼此纠缠交错,宛如两种不同的金属,在高温中融化,在无数次冲突中不断地试错,建立在千百次的失败之上,终于寻找出来了一条平衡之道,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交融,并逐渐稳定下来。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
第三种曈力诞生了。
如幼生的萌芽般稚嫩。
却完美的继承了两种迥异的曈力的特质,以两种曈力为燃料,在焚烧中使其升华,去芜存菁,正本清源,剔除了千年来积存下来的杂质,从本质上得到了蜕变,宛如鱼跃龙门,一朝得道升天。
由鱼进化为龙。
这是登天般的变化。
不,不对——
准确来说,这不是进化,这是返祖。
是的,
这是返祖,而非进化。
所谓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只不过是追溯寻回了先祖本来就拥有的力量,那原本无需第二种曈力补足就拥有的力量。
在痛苦的浪潮冲刷中,龙树清晰感觉到了双眸中的变化,那崭新的曈力弱小的像是夹在两座喷发火山中的一团篝火,然而,这团篝火在他的感知中,却要比正在喷发的两座火山都要璀璨,神 圣,宏伟。
量的悬殊并不足以遮掩这团篝火“质”的闪耀。
就像是黎明的一线晨光,足以划破黑暗,带来光明。
一团小小的,却又不可被摧毁的火种,如同只存在于神 话中永不熄灭的神 之火。
它在吞噬另外两种曈力,壮大己身。
它是如此的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
它本来就存在于每一个宇智波的血脉中,深深的埋藏在‘眼’的深处,被千年来所积存的杂质掩埋。
而今日,龙树再次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
打通了连接着存在于神 话年代的古老力量的道路。
「终于······成功了!」
脑海中不禁泛起了一缕喜意。
便是痛苦的潮水也没有能湮没这一丝振奋的精神 。
种子已经种下,深藏于地下努力汲取着养分,等待着破土而出,重见光明的一天······而那一天,并不遥远,他能感觉得到新生的曈力正在蚕食旧的两种曈力,等到吞食结束,便是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再次出世的时候。
“······先取开睑器······绷带给我······”
“过来搭把手······来,搬到床上去······”
最煎熬的时期过去了,针扎的痛苦逐渐削弱,龙树的神 情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影分身们将龙树搬到床上,清理手术台,将手术台收了起来,龙树换下来的本属于他自己的眼球被封印在卷轴中,贴身藏好······一系列收尾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直到查克拉耗尽,影分身们才纷纷破灭消失。
疲惫感反馈回到龙树的正体。
“唔~~~”
他发出了一声疲倦的呻吟。
痛苦慢慢的再减弱,疲倦的感觉则如海啸一样高涨起来,淹没了意识的高塔,而影分身们反馈回来的疲惫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意识的高塔崩塌了,龙树躺在床上终于昏睡了过去,沉浸在死亡般的沉睡中。
石室一片漆黑。
宁静安谧。
在这静谧的黑暗中,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变的清晰可闻,如同新生的力量的胎动一般,宣告着自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