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隐隐的传来一阵痛苦的闷叫以及棍子击打在肉上的怦怦声。
屋子里静默无声,谁也没说话。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动静停了,孟昭月红着眼睛对林氏道:“昭月仪容不整,还请舅母容许昭月先行告退,等到表姐好些了,我再来看望。”
林氏看到她这样,隐忍着哭的楚楚可怜,心中怜惜,也没在为难她,示意着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谷雨送着她离开。
孟昭月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神色平静的盛明珠,面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只不过还未等她跨出门槛,后面传来的声音,便让她攥紧了帕子,面色扭曲。
“这个水晶钏已经脏了,等到以后二哥再给你重新寻一个好的,不过你可得好好保管,要是在弄丢了,我绝饶不了你。”
说罢,只听一个脆响,孟昭月心仪艳羡的凤凰展翅水晶钏,就这样碎成了几段。
孟昭月低着头,没人看到她面上的表情,脚下的停顿不过一瞬。
林氏恨恨的瞪了一眼盛明义,等到孟昭月离开了,才没好气的道:“你当着昭月的面,说得什么话,好好的头饰还没戴上几天,就被你折了,你要真是那么嫌弃,刚才就别碰它。”
“我若不拔了它,怎么知道娇滴滴的表妹身边还有个这么会做事的丫头,偷盗别人的东西哄骗自己的主子,这样舍己利人的丫头,可不多见了。”
盛明义说的意有所指,林氏是个宽厚的,不代表她是个傻子,孟昭月说得那些话,看似滴水不漏,却禁不住仔细推敲,只是怜惜她寄人篱下,不便敞开了讲。
“刚才回来,见你气冲冲的,可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提到这个话题,盛明义刚熄灭的火气,有冒腾了上来,只不过这火气明显是冲着盛明珠来的。
盛明珠缩着脖子,动了动那只缠满纱布被固定在床边的那条腿,嘴里不停的抽着凉气,剔透明亮的杏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盛明义瞧着她一副骂不得打不得的样子,一口气憋得心肝都疼。
“知道那天白云山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明珠原本还指望装傻充楞混过去,却听到白云山三个字,立马吸引了她全部心神。
“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事了?”盛明珠心里藏着事,昏迷前的一幕,她确定她见到了慕长情,那个本该被囚禁在白塔寺的长宁候世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盛明义撇了她一眼,冷冷道:“要不是你那日命大,估计我们全家现在应该满山谷找你的尸骨了。”
盛明珠闻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脑中一下浮现了被困乱葬岗的凄惨。
“好好说话,用得着这样吓唬你妹妹吗?”林氏不满的剜了他一眼。
“今日京兆尹传来消息,白云山上发生兽乱,山上的凶禽猛兽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全部发了狂,好些猛兽冲到了山下,咬伤附近农庄里好些村民,要不是附近城防护卫队及时赶到,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白云山地处京郊,山脚之下便是赫赫有名的白塔寺,里面囚禁的都是朝中身份显贵且罪大恶极之人,山势不高,山体起伏连绵,深山里面凶禽猛兽甚多,每年秋猎之际,这里也是最好的皇家猎场。
白塔寺呢?里面有没有人受伤?
脱口欲出的话在舌尖上转了几圈,又被她压下去了,盛明珠垂着眼,嘴边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
前世还是慕长情给她收敛的尸骨,此刻定然是平安无事的,现在与其担心他的安危,还不如多想一想如何避开盛家几年后的那场灾祸。
林氏闻言,也跟着惊起一阵后怕,拍着胸口,连声说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说完眼瞧着盛明珠,受着伤焉焉的躺在那里,又气又怕,骂她打她又舍不得,只能跟着盛明义一样,憋得心肝疼。
“你就是老天派来折我寿命的,等你腿伤好了,赶紧跟着我一起到法门寺烧香拜个佛叩谢佛祖的保佑。”
盛明珠眨巴着眼,心中也跟着惊疑不定,前世好像根本没有这么一出,还是说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四妹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跑到白云山去了,还是自己一个人?”
徐氏好奇道,她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盛明珠身上。
就连一旁站着没说话的翡翠,此刻闻言也忍不住想唠叨几句。
“小姐平日里虽说有些任性,却也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这次竟然将我和琉璃都瞒在鼓里?莫不是嫌弃我们笨手笨脚,碍眼了?”翡翠抿着嘴,腮帮子鼓鼓的,秀丽的小眼瞪着盛明珠。
“我看是脑子进水了,觉得自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了不得了?家里面地方太小,过不了你逞威风的瘾?”
盛明义嘴巴毒起来,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盛明珠是最明白她二哥嘴毒心软的性子,也没放在心上,手扶着下巴思索。
“娘不是要过生辰了吗?珠宝首饰往日里都送腻了,这不就想给娘送些别致的东西。”
“白云山能有什么别致的,莫不是四妹想亲手猎些野味送给娘?”徐氏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平日家里面厨房也没缺过什么野味?外面花上几两银子就能寻到的东西,可没珍贵到要盛明珠亲自去冒这个险。
“我听人说,白云山上有白狐出没,珍贵的很,就像猎个白狐回来给娘做个毛领,这不天就要凉了,娘亲畏寒,送这个白狐领做合适不过了。
“娘,可不要什么白狐毛领,只要你能平日少惹点事,平平安安的,就是送给娘最大的礼物了,以后万不可再将自己陷入险境了。”
林氏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后怕,一时之间五味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