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看你都伤心成这样了,她去见男朋友了?”
白榆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觉得自己未卜先知,聪明极了!可不嘛,他从没听说过白蒹葭有男朋友了啊,那看来,是真的了,而且人家的白马王子还在广州这么繁华的大都市,看来秦瓦凡这匹黑马是要人仰马翻一阵子了。
“诶?你怎么知道她要去广州的?”
秦瓦凡忽然醒悟似地瞪大了眼直视着白榆,大声质问起来。
“我,我,我不知道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白榆一脸冤屈。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的?”
秦瓦凡也是一脸愕然。
“昨天,昨天晚上啊,你真是喝糊涂了啊,你跟条醉鱼一样横在床上时和我说,让我别让她去广州啊!”
还好,没形容成死鱼。
“然后呢?”
秦瓦凡容不得去辨析白榆话里的细节,大叫着追问。
“然后,然后我就,呃,呵呵,刚好接到白梅的电话,就试探着问了她一下蒹葭的情况……”
白榆话没说完,就对上了秦瓦凡杀人般的眼神,赶紧缩头辩解:
“但是我没有肯定啊,说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蒹葭,也千叮万嘱让她别和蒹葭说,等我今天问清楚后再让她问啊!”
“那你今天上午有一个早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你怎么不问呢?”
“一早上你长睡不醒我哪敢吵醒你,不就是想让你多睡会吗?一上午寝室长都在那,我要说了,你不是更不得吃了我呀?”
白榆委屈地解释。其实他但凡多动一下脑子,就该知道,他是可以单独叫秦瓦凡出来说两句的,这样起码秦瓦凡见白蒹葭前心里就有个数了,但慢性子的白榆向来什么都顺其自然,从不着急,这事也想着不会因为这半天的就出什么大事。谁知道,看起来,好像真的出大事了。
“莫非她已经买好票准备去了?”
白榆又不合时宜地添油加火了一把。
秦瓦凡急火攻心,朝他翻了个白眼后,就再懒得理他,开始重新回忆中午见白蒹葭的情景了。
怪不得今天从开始到最后白蒹葭都没有好脸色,虽然她那么善良,愠怒不是直接朝他泼撒过来,但那种暗含的生气里,肯定就是有不信任的成分在了。他用电话线连了那么久,陪她聊天那么久,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独属于他和她的信任大厦,说倒就倒了,而这样的倾倒,竟然就是因了自己酒后的一句话,被白榆听见了,然后白梅就知道了,然后蒹葭就算原谅自己,也很难和从前一样信任自己了。
“哎,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
秦瓦凡不知是说给白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什么事这样严重,说什么都起不了作用?”
白榆还在旁边陪着呢,但这蓦然响起的声音很显然不是白榆的,是他们有为的寝室长尚初的。
在尚初眼里,寝室里的这五位男生个个都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需要关注帮助和爱护的亲人般的兄弟。现在听见自己的一个兄弟说了这么严重颓废的一句话,他当然有责任有义务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来拉扶一把了。
“呵呵,老大,你这问题我就不敢回答了。”
白榆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伤情的秦瓦凡,装出一个无辜又战战兢兢的样子。
秦瓦凡沉默。
“到底是哪家姑娘?让我们的足球王子昨天踢了两小时足球流了两吨汗回来,到今天还这样魂不守舍呢?”
尚初一看就知道秦瓦凡就是为情所困。
“咳咳,寝室长,要不咱们还是进去,让他在这吹吹风,醒来了再说吧?”
白榆拽着尚初的手就要转身回寝室。
“追女孩子,最要耐心了,如果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不清,那就静待花开吧。”
寝室长就是寝室长,虽然不知道情形,但说的话总是能让人觉得很管用。
秦瓦凡也的确除了静待花开,就毫无办法了。
当天晚上,秦瓦凡很想给白蒹葭打电话,但想到白天里见她时两人都淡着脸的情形,还是摸了摸话筒,又默默地缩回了手。她此时,恐怕并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吧。
第二天是周五,秦瓦凡犹豫了一天,暗中在中文楼下等着,想看上白蒹葭一眼,但始终没看见,傍晚的草坪上,人来人往,也没有她的身影。
他终于没忍住,战战兢兢地拨通了白蒹葭寝室的电话,无论什么理由,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内心想知道她此时在哪里的欲望。
“你找蒹葭啊?她不在!”
白蒹葭的室友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她是出去图书馆了还是教室,还是说去哪里了呢?”
秦瓦凡的声音里充满讨好。他此刻怕极了得罪这能告知他白蒹葭去向的声音。
“不知道啊,我下午回来就没看见她了!”
“那你能帮我问问吗?我找她有点事,比较着急。”
“哦,稍等。”
接着,秦瓦凡就听见那个声音在大声地询问:“诶,姐妹们,你们有谁知道蒹葭去哪里了吗?有人找她有事!”
“不知道!”
一群声音此起彼伏。
秦瓦凡便固执地站在走廊的暗处,像个深情的侦探,温柔地坚定地注视着对面二楼的楼层。她不在,他就等,直到看见她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秦瓦凡腿酸了,就踱两步,脑子里时而乱哄哄的,时而一片空白,情绪也时而伤感时而平复。身旁过往的人有的拍拍他的肩,相互笑笑打个招呼,有的也专注在他们自己的想法里头,并没发现站在灯光的暗影里的他。
白榆不知什么事外出了,寝室长尚初去图书馆了,其他几位端坐在电脑旁正联网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游戏里的兵器撞击的声音在寝室里回荡。秦瓦凡如同灰暗处的一位身形单薄的小老头,侧面看去,佝偻着腰,看不清表情,伸着脖子直视着前方某一处,安静得一言不发。
他期待着兜里的小灵通响起,但这小东西却比什么时候都安静,毫无动弹。八点、九点、十点……他的心里凉意越来越浓。本就深秋,风里夹杂着海的气息,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久未归家的孩子,想哭。
白榆十点多从外面回来时,他让他给白梅的寝室打电话,但白梅去找了一圈,也不知道白蒹葭去了哪里。
十一点他再打电话过去白蒹葭寝室,却一直是占线,他跑到阳台伸长脖子,希望看见的是她落在白月光里捧着电话机煲电话粥,但很伤心,他可以肯定,那个站在走廊处抱着电话诉说的人留着长发,一定不是她。
他不知道该不该用绝望来形容自己的等待,只是觉得自己像一只困兽,进不得退不得,什么都做不了,被绑缚在一种无助又悲伤的情绪里,连找人倾诉的力气都没有。
他终于,被白榆拖回了寝室,一轮满月,孤寂地挂在空中,继续帮他寻觅心中的那位待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