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葛嘉慧的院落,便听到她笑着打趣道:“听长嫂说妹妹画技惊人,不知道姐姐可有荣幸让妹妹作一幅仕女图?”
“……不知葛家姐姐要求几何,妹妹拙作怕是无法入姐姐的法眼。”
她的画技虽然一流却一般不给人作画,这不单单是因为她嫌弃麻烦更多的是上一世养成的习惯如此。
“哪敢有什么要求?但凡妹妹画得姐姐必然是喜欢的。”葛嘉慧看向顾锦姝的时候眼眸都散着星星,感觉到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好。”
顾锦姝觉得葛嘉慧简直有毒,姑娘家家压根听不懂自己话语里面的拒绝,她刚才这话明显是婉拒啊!
然而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化作心泪两滴。
丫鬟备好纸笔之后,葛嘉慧便寻了一个好看的姿势坐了下来,灼然的眸光紧紧盯着顾锦姝看。
半个时辰后,画轴上已经栩栩如生地浮现出了一个女子画像,细细瞧去那人赫然便是葛嘉慧。
瞧着她站在那里落笔惊鸿的模样,坐着的葛嘉慧终于挪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身子,有些戚戚然地询问了一句:“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早知道这般痛苦,她便不这般自作聪明了。
“一刻钟。”
顾锦姝虽然平时瞧着有些懒散,可对于画技却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她不作画则已,既然作画那便会用心绘画。
——这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真的无法改变。所以重活一世,就算她一再告诫自己,这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该有的笔力,可还是控制不住。
听着她这么说葛嘉慧看了里屋一眼,抿着唇角笑得有些诡异,就像是偷腥成功的馋猫一般。
一刻钟后,葛嘉慧终于可以移动,能移动的第一时间她便蹦跶在顾锦姝面前,瞧着画上的人她眸色顿时一愣,看向顾锦姝的眸光也多了几分较真。
她从长嫂那里听闻她极擅绘画与书法的时候,也只是轻笑了一声,毕竟她自己便是个中好手——虽然算不得绝顶,却也可以让人称赞两句。
可今日见到顾锦姝的画技,她这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
“你的画技可有师承?”
瞧这手法,若是没有名师指导怕是压根不会有现在的技巧。当然,若是没有天分,就算有名师指导也是枉然。
她怕是二者兼得才有了这般能耐。
“曾经和家中聘请的先生学过一段时间,自从他离开府邸之后便有些荒废了。”
顾锦姝自然不能告诉她,她这画技是上一世无聊之时同宫廷画师学得,只得找一个理由将此事揭过。
“你那先生当是一个真才实学的主。”
而今沽名钓誉的人着实不少,可人家名声在外,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
“先生确实很厉害。”
顾锦姝在葛嘉慧的院落待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终于在她再三挽留下出了葛府。将人送出去之后,她便折返回自己的院落,轻挪脚步走到里屋那紧闭的门口前,摊开手将其轻轻推开。
“可见到人了?”
她原本兴致勃勃地询问,却看到那人脑袋歪在椅子上,眼睛紧紧闭着,至于手里面的书卷还紧紧握着。
瞧他这模样,葛嘉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朝着他的脚面便是一脚:“我为了你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你瞧你这态度。”
葛嘉胥打了一个哈欠,又调转了一下身子朝着另一侧睡去,眼皮都没有耷拉一下。
“葛嘉胥。”
“大吼小叫,不敬兄长。我怕是要去祖母那里一趟,让她给你寻一个礼仪嬷嬷回来。”
“……”
有那么一瞬间,葛嘉慧觉得眼前的人脑子有坑,她这心力交瘁是为了谁?
“你真的一眼都没有看?”
她将人骗来过来可是费了不少唇舌,他居然一直闭着眼睛?就这模样,也怪不得十七八岁了还无人问津。
听着她这又急又怒的语调,葛嘉胥这才慢慢抬起了眼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当红娘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些?”
“……你这是嫌弃我多管闲事?”
要不是她在自家母亲耳边多了一嘴,说顾锦姝如何如何的好,这话掉在了她的耳朵里。
她一个劲地望眼欲穿,自己也不想多事。
当然,她也是有私心的,毕竟那么好看的小姑娘摆在自家也是极好的,至少赏心悦目。
“不敢。”葛嘉胥的声音刚落,葛嘉慧便翻了两个白眼,怎么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呢?
好在她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迈着脚步‘踏踏’地走到小几前,将前面摆放那个的画轴拿在了手里面,朝着里面跑进去:“让你看一看她画的仕女图。”
“有什么可看……”
葛嘉胥甚是淡然地朝着她瞥去,那话说到一半愣是被他咽了下去,懒洋洋的眼眸出现了少有的认真之色,坐在椅子上懒散的身子也开始端正了起来。
葛家的儿女都注重内修,所以不管是葛嘉明也罢,葛嘉胥也好,甚至葛嘉慧都对书画有一种独特的感觉。这也是兄妹二人第一次见到这画,表情如出一辙的原因所在。
“怎么样?可赶得上二兄?”
他们兄妹几人当中,唯有葛嘉胥的画技最为精湛,只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所以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她年岁几何?”
“十三岁。”
“不可能。”
葛嘉胥声音瞬间涨了几个度,他不是那浅薄之人,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所谓的天才,毕竟他自己便是一个怪才,然而十三岁的闺中女郎能有这样的技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亲眼看着她作画,至于年龄也不至于造假。”
葛嘉慧斜着一双眼眸,有些怪异地盯着她家兄长猛瞧,不懂他为何如此笃定。
“……”
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光瞬间沾染了几层灰雾,将那一双深邃的眸光衬托的更为神秘。
“可是后悔没有瞧到人的面貌?”
葛嘉慧的眸光中闪过几丝幸灾乐祸,更有一种翻身做主的既视感。她这兄长平素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懒散模样,像如今这样子当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