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梦中还有梦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如若坠入到梦中梦的深渊,那便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黎枫此刻便是处于这样的一个境地当中,在梦与梦的夹缝当中进退两难,没有后退的余地,也无法向前进一步来打破眼前的这个窘境。
每次当他醒来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永远都是那一层白色,不管是白雾也好,白汽也好,就像这梦魇的实体化一样。
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已经从梦中醒来了,反应了片刻,却发现,自己好像永远都逃不出这个该死的梦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进入……古城遗迹的深处了吗……”
“我不是……进入那个传送门了吗……”
“难道古城遗迹的深处……就是这样的地方吗……”
“真是……让人困惑啊!”
黎枫的脑袋一胀一胀的,就像是要爆掉了一样,痛苦万分。
“快点给我想起来……我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对于此刻来说,用七窍流血这个词来描述黎枫,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脸上,几乎全都染上了鲜红,眼睛中,看不到丝毫的光芒。
一头蓝色的短发,也被血迹悄悄地,将末梢点上了暗红,向着地面滴落着鲜血。
被这样的压力摧残着,黎枫再一次陷入到了那不算噩梦的梦魇,那个他做了无数遍的,本就属于自己的经历。
记忆从风沙镇开始,在这片白雾间结束。
这已经……算是第一千遍,做这个梦了吧……
“我是用……石头的技能,去打伤的齐寻。”
“石头……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他呢……他不是……在这个入口的背后,古城遗迹的深处里面吗……”
“对噢……我是来救他的,他被困在了这里面,无法传送回去,我怎么能……也在这个地方,一睡不起呢!”
“我……明明进来了!究竟是……为什么?晕过去了!”
胸口突然变得滚烫无比,偏偏黎枫还找不到这个滚烫的源头。
一股看不见的能量突然混入到身体当中,形成了一道锋利无比的针,直插天灵!
脑海里的回忆就像是被突然扎出了一道极其微小的窟窿,虽然小,但有这么一个出口,就已经足够了!
黎枫的眼睛中,一抹金黄色,转瞬即逝,那股能量,仿佛压抑了好久好久,终于能通过这个连接口,宣泄出来了。
众所周知,纸窗或是玻璃,若是被打破了一个口,不管这个口有多么地小,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变得越来越大!
记忆这种飘渺的东西,也不能违背这个规律。
黎枫的大脑中,本来已经乱的一团浆糊了,却因这个细小的窟窿,而变得井然有序,排着队,想要从窟窿中挤出去,这个窟窿,也因此,而变得逐渐大了起来,一个灵光闪过,“啪”地一下,好像将黎枫整个人都打醒了一般。
此刻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黎枫都能清晰可见,在那些繁杂的东西溜走后,黎枫这才发现,原来有这么一道痕迹,一直残留在角落中。
“这是……”黎枫喃喃道,时隔十多年,他又一次见到了魔法,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跟随着记忆,黎枫终于找到了那所代表的含义,毫无疑问,上面透露着音系的味道。
“音系……蒂斯……我……我终于明白了。”
说出这话时,黎枫显得如此的平静,如此地风轻云淡,周围的白雾,都好像因此而变得透明了起来。
“梦……已经做的够多了!”
“晚安……那个武者的世界。”
在这一瞬间,两世一共三十多年的记忆共同杂糅在了一起,所有黎枫忘记的,全都回来了,一时之间,信息量有些过于繁重,让他有着承受不来,脑袋突然变得沉重无比,视野突然再次模糊了起来,黎枫的意识,再一次归于沉寂。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陷入到一个梦中了。
……
迷境之林,古城遗迹深处的别称,在苍伍门当中,都少有人知。
在迷境之林的核心位置,是雾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只要是生物,触及到这里,便很可能会沉沦在其中,难以自拔。
这里是一个深坑,坑中,因雾气的浓郁程度,可见度甚至都不足三米,不过……一般也没人可以在这里到处走,去测试可见度的范围。
自黎枫被扔进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外面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可在这迷境之林中,却好似如昨天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这里,时间似乎都没有了意义,深坑中的人,躺着的,依然躺着,一动不动。
直到这一刻,终于,一名青年的手指,弹了一下。
他的头发,蓝色中带着些许的深红,面容上的血迹,已然干涸。
他就是,昏睡了“十八年”的黎枫。
黎枫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一缕金黄色的光芒,从里面射出,随后,归于平静。
可以说,此时的黎枫已经醒过来了,真正地从梦中解脱了出来,只是,因为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消化不完。
毕竟,这已经是十八年前的身体了,从武者转变成法师,强烈的不适应感是避免不了的。
眼神中的重影,逐渐归为一体,当黎枫仔细看向前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石头?”
他的神志,终于彻底地恢复了清醒,艰难地站了起来,骨骼的脆响声像放了鞭炮一样的响亮。
这时,环绕四周,他才发现,深坑内的一切,似乎对他来说,都已经透彻无比了。
也不知道是雾气确实变少了,还是他从梦中破茧的原因,这富有迷惑性的白雾,在他眼里,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愣住了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黎枫这才缓过来,看向了刚才的方向,辨认了一会儿,果然是石头本人无疑。
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与黎枫一样,身心都被囚禁在这样的梦中,只不过,黎枫靠着种种原因,突破出来了,而他,并没有这样的奇遇与运气。
再去看周围的一群,同样倒在地上昏迷的人,大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有几个黎枫居然还有些眼熟,应该就是那蒂斯的手下了。
如果没人能救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自救的话,基本,就只能永远地保持这样,类似植物人的状态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