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眼睛。
“哎呀!”小姑娘脚底一滑,身形不稳,一个狗啃泥,向下跌去。
我看这个姑娘很可爱,摔个七荤八素,那可大煞风景。
我本能地一矮身,深出右手,一把把她纤细的身体抄在胳膊上。
小公子手忙脚乱,死死地拽住我的衣角,半倚在我的膀弯里。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一个小姑娘成何体统,我慌不迭地把她放到地下。
小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却没有松手,更没有一丝感激之情。
我装做老人腔说:“小丫头,走路也不晓得利索一点,感谢就不必了,下次要注意。”
谁知小姑娘得意地冲我一笑,说:“老人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的?”
她个调皮鬼,居然喊我是“老人家。”
晕。
我说:“小丫头,我让你注意啊,有什么不对?”
小姑娘狡黠地笑了,说道:“你再再之前呢?”
“我……我……”我不出来了。
这个小姑娘,原来是在套路我啊,想想刚才的癞脸人面露欣喜,可见这小姑娘不一般。
唉,城市套路深,不如回农村。
试想众人能放心小姑娘出马,她怎么可能那么菜?
一辈子打雁被雁啄瞎眼了。
小姑娘挤眉弄眼,又挤兑我道:“嗨,你这个人不会说话不算话,裤子当小褂吧?”
我苦笑道:“你这小鬼头使诈啊!”
小姑娘又说:“你没说不许使诈啊?何况,使诈也是一种本领。”
小姑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我故作生气地刮了她一下鼻子,说:“看来我只好认栽啦。你想怎样?”
小姑娘闪了一下,并没有生气,说:“不怎样,履行你的承诺呗。”
这时众人散开,四处寻找那受伤的女子,却没有找到。我估计那女子趁乱逃走了。
小姑娘对我说:“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且跟我回去,做一个交代吧。”
我解释道:“什么和尚什么庙?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萍水相逢都谈不上。”
“嘿,你终于承认啦,还说没看见,好羞羞。你回去见我爹地,让他发落吧。”
说完,小姑娘拉着我的手向外走,前边的庄丁自动闪开一条道。
我说:“小妹妹,不要拉拉扯扯,我跟你去好不好?唉,偷牛的没逮着,逮一个拔橛子的。”
小姑娘眼珠一转,说:“不好。我怕一撒手,你就跑没影子了。”
说完,自言自语道:“这年头骗子就是多,我可不想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呵呵,有我这么帅的鸭子吗?我要跑,她拽我衣服就能留得住吗?
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一间大宅院。里面灯火通明,一排排气死风灯,挂在走廊下面。一个老者,精神矍铄地站在台阶上,焦急地等着回来的这拨人。
老者多远地看见假小子,喊道:“影儿,你可回来了,人抓住了没有?”
原来假小子叫“影儿”。
影儿回答道:“主犯没有抓住,抓住了从犯一名。”说完,拉着我走向前去。
老者呵呵笑道:“小影儿出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总会有收获的。你抓的人呢?”
影儿把我朝前一推,我就到了老者面前。
影儿白了我一眼道:“这个家伙搅局,害我们空跑一趟。”
我对老者摇手道:“庄主,请听我说,我在破庙里夜宿,被你的家丁闹醒,然后你家小姑娘就胡搅蛮缠,非说在下和那女子是一伙的。”
小姑娘的嘴却像机关枪,说:“爹地,你听见没,他说他和女子什么什么的,不是一伙怎么知道的,而且和我的赌约里,说他赢了,就让我们退出什么的,不是一伙怎么会袒护她?”
老者并不糊涂,说:“影儿,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目光清纯,绝非那些奸恶之辈,这事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我心里想:“陈庄主怎么对我如此客套呢?”
其实,陈庄主早应该就得到家丁的报告了,像这样的大户人家,消息是灵通的很。
老者边上,应该是总管模样的人吩咐说:“你们先回去吧,注意警戒,防止那个贱人杀个回马枪。”
说女子是贱人,这个总管未免俗了些,不知道这个女子被谁打伤了,也不至于全庄出动吧?
众人叽叽喳喳,慢慢散去。
我不想和小姑娘拌嘴,那就失了身份。向老者拱拱手,昂首挺胸,阔步走进了房里。
老者紧随后边,也走了进来。到了房里,分宾主坐下,丫鬟上茶。
老者首先打破沉默,说道:“小女生性顽皮,得罪公子之处,尚请海涵。”
我说:“哪里哪里,你家姑娘聪明伶俐,可爱的紧。”
老者听了,得意地摸摸胡子,说:“这个野丫头,自幼被我宠坏了,不爱红妆爱武妆。老夫实在没有办法,她母亲请人传她些武艺,现在越来越野了。”
我看老者说的,分明是骄傲的口气。
老者说:“公子,来了半晌,还没有请教你的大名。”
我回答道:“我姓张名涧生,海州府人氏。不知道老丈如何称呼?”
老者爽朗道:“老夫陈罗旭,是五凤庄的庄主,这是小女陈影儿。”
“见过陈庄主。”我客套地说道。
“张公子,我看你是不拘小节之人,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陈庄主笑眯眯道。
我开门见山,说:“陈庄主,不瞒你说,我的确看到了那个受伤的女子,她当时隐藏在乱石后面。看你们这么多人追缉于她,不免就动了恻隐之心。”
陈庄主拍了下大腿,露出惋惜之色,说道:“张公子,你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可惜大错特错,便宜了那厮。”
我顺着陈庄主的话题,问道:“陈庄主,你说的那厮是谁啊?怎么和贵庄架下了梁子?”
陈庄主缓了下情绪,说:“说起来那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却是个蛇蝎心肠的恶人。前几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来到我的门口,说我家丁左六调戏她,然后不但勒索银子,还挖去了左六的双眼。”
下面,就是陈庄主讲述的事情。
几天前,我正在庭院里散步,突然,前面大门口传来一阵吵闹。
我过去一看,原来是看门的家丁左六和一个女子杠上了。
一个酥胸半露的女子站在台阶下,对着大门指指点点。
那个女子见有人来,更是喋喋不休,硬说我家家丁左六调戏了她。
左六辩解说:“老爷,我实在是冤枉,我站在门旁都没有动,怎么调戏你了?”
那女子强词夺理道:“你獐头鼠目,盯着我看就是调戏我了。”
左六讥讽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你了?你穿的那么暴露在大街上晃来晃去,是不是故意勾引男人?偷偷看我还倒打一耙,我还说你勾引我了。”
这时看热闹的人也聚了不少。
“放肆,左六你不要口没有遮挡。”我呵斥道,“让人说我们五凤庄没有素养。”
那女子看见人多,愈发张狂,索性大喊大叫:“这里讲不讲理啊,还有没有王法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看看还有王法吗?大伙都给我评评理,还有,你这个做老爷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问还是不问。”
那女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你不要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看那女子放赖耍泼,就制止了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对她说:“这位……夫人,家丁左六看你是他的不对,怪我管教不严,我叫他向你赔罪可好?”
那女子说道:“哼,说的倒轻巧,赔罪值多少钱?我把他杀了也给你赔罪行不行?你要存心赔罪,就赔我一千两银子,外加这个狗奴才的一副招子。”
一千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我还是拿得起。
我见她蛮横无理,就不悦地对她说:“夫人,人命关天,不能和他看你相提并论。至于钱的数目可以商量,其它额外要求,在下恕难从命。”
那女子愈发发怒,说:“招子立刻就取,至于钱嘛,你说好商量,那就一万两吧,明日来取,不要现银,只要银票。”
她这是要吃定我了。
说罢,那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根红色的绸带,双手一抖,只取左六的面门。
左六本来就是寻常的看门人,会点武艺也是庄稼把式,哪料到那女子说打就动手,何况他怎么会是那女子的对手,两根绸带如同两只手,真的把左六的眼睛给挖了出来,那女子一抖手,两个眼珠鲜血淋漓地掼在地上,那真叫一个惨啊。
血淋淋的,昏天黑地。
左六狼嚎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嘶哑地喊:“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
我没有想到那女子如此狠毒,说动手就动手,还真的挖下了左六的眼睛。
我连忙喊护院等人过来,又叫人通知夫人,可是那女子已经走得没有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