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又称熬年,熬得是时间,过的是一年连两岁,即使是桌上菜已微凉,夏邑和刘不易还是坐在桌边,此刻盯着有些昏黄的蜡烛,刘不易眼中到是有些莫名的思绪。
他突然拿出一枚铜钱,上面系着蝴蝶,盯着铜钱的刘不易,心里则是想到那个有过匆匆一聚的丫头。
不知道她如今是否也在大地上的某个地方守岁呢?或许她已经回到家中,应该有爹娘陪伴,这也算是一件极为喜悦的事情。
夏邑将刘不易的那枚铜钱看在眼里,线绳上的那只蝴蝶,轻轻的飞舞,夏邑说着酒话道:“哟,年纪不大,这思春的模样到是颇为认真的!”
刘不易白了一眼夏邑,收起那枚铜钱的他,有些不善的说道:“吃着我家的菜,喝着我买的酒,到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夏邑笑了笑,“你知道天罪古地古地外有一个更大的世界?”夏邑此刻端着酒杯说道。
“以前是不知道的,如今这么多的外乡人涌进村子,就算我再见识短,可是还是架不住听人说的多呢!”刘不易转头看向夏邑。
夏邑看着刘不易还有些青涩的脸庞,那一双清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夏邑接着说道:“在外面大世界的修行者看来,天罪古地就像一方鱼塘,而你们就像被养鱼一样养在里面,或许将来某一天,其中福源大的,就可以被人捞起来带走!”
刘不易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清水村,其实跟这差不多的比喻,刘不易也听过一些,无外乎就是苗子嘛,好的被带走,坏的就被留下来。
刘不易反正也没有想被人带走的打算。
看了看神色有些黯然的刘不易,夏邑却是并未在多说什么,他继续喝着酒,心里却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之前偶然的看到那几样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这位少年的?”夏邑心中如此想到,此刻显得醉醺醺的他,头脑却是颇为清明。
尽管他的酒量不咋地,但是就刘不易弄回来的这点酒水,还真就灌不到他。
“天罪古地外的世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刘不易抬头看向夏邑,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天罪古地,少年心里实际上也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向往的。
“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天罪古地已经够大了吧,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或许也就是沧海一粟的感觉!”夏邑点了点手指,然后画了一个初略的版图。
“神州大地,九州四海,其中人族占据苍、秦、冥三洲以外,还有妖族的三洲和魔族的三洲,海外还有组多异族,共踞四海!”
看着夏邑用酒水画出来的版图,刘不易走进瞧了瞧,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一个指头的距离嘛!”
夏邑咧嘴笑了笑,“也对,一根指头的距离!”
“那天罪古地在什么地方呢?”刘不易盯着地图说道。
夏邑拿出手指沾了沾酒水,然后轻轻点在九州之一一块大州西南位置,“就是这里,苍洲境内的西南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刘不易闻言,有些错愕,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站着的大地,居然是一块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存在。
“我们现在生活在云层里?”刘不易诧异的说道。
夏邑点了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吧,毕竟浮云真的说来,还在天罪古地的下方呢!”
刘不易陷入了沉思,看着刘不易沉思的样子,夏邑忍不住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不易抬头说道:“那岂不是要来这里,需要得像神仙一样,在空中飞行才能?”
夏邑听完,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这问题有趣,可是这天底下的神仙,可不一定都能飞的!”
“那你能飞?”刘不易一句话问道。
夏邑刚喝到嘴里的酒,一下喷了出来,随即一脸涨红的看向刘不易,“我还真就属于那种不能飞的神仙。”
刘不易悻悻然的看向夏邑,一副失望的神色,看见如此的夏邑,到是突然说道:“要不我给你说说咱们大夏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失望的眼神里有着一些兴趣,他看向夏邑,问道:“你说大夏有大人物派你来保护我的?”
夏邑此刻脸上的醉意更多了几丝,他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既然是大人物,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呢?”
刘不易闻言,并未纠缠,他戳了戳桌上还剩下的一些菜肴,盯着菜肴,仿佛在想事情。
对于刘不易如此表现,夏邑有些诧异,这个小子到是镇定的有些可怕,浑然不像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那样好奇。
其实刘不易心里还是好奇的,不过这好奇被他很好的克制了,从七岁开始独居的他,心智也在这些年各种事情磨砺下,变得越加成熟,他懂得自己应该做的,也懂得尊重别人,更懂得有些时候,好奇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夏邑看见刘不易不再说话,他喝着酒,然后又说道:“虽然那个大人物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说说大夏的事情!”
说完这,夏邑又是沾了一点酒水,在还未干的神州版图上,在苍洲的那一块版图上,在西南方向位置,画了一块,刘不易看了看,发现这个圈很大,将苍洲整个西南地界都涵盖在内,几乎已经占据了苍洲四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大夏的国土面积!”夏邑点了点这个圈,一脸骄傲的说道。
这也由不得夏邑不骄傲,作为一个苍洲之上最大的帝国,大夏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相比其他方向的一些小国,大夏就像一只万兽之王一般,俯视天下,就算连山上的那些宗门,对大夏也会敬畏三分。
这不仅是大夏地辐辽阔,还有大夏够强大的实力作为靠山的。
大夏是苍洲之内唯一一个做到帝国凌驾于宗门之上存在的国家,在大夏版图之内,一切修行宗门,皆要听从大夏朝堂的命令,所以在大夏,帝国天子,能做到真正的帝国天子,即使是山上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小觑。
要知道大夏从立国以来,到如今雄踞苍洲西南地界,期间灭过的二流宗门,几乎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吧,大夏铁骑所向,山岳都要颤抖。
“在大夏,当今帝王尊崇天命,以真龙为图腾,自号真龙天子,而作为大夏象征的国粹,就是一块真龙血玉,据说大夏帝都之内中心,有着一座登龙台,上面如今还有真龙留下的痕迹!”
夏邑说的颇为开怀,目光时不时看向刘不易,发现少年却是并未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有太多动容的神色,夏邑心里不由狐疑,“难道他就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
其实夏邑之所以这样说,他也是有目的的,因为他想通过这些事情,钓出某些真相,一些关于那些物件背后的真相。
但是夏邑无疑是失望的,刘不易并未插一句嘴,也并未有多少表现。
“在十多年前,大夏帝王,将一件蕴含大夏国粹的至宝赐予了自己大儿子,也就是大夏龙雀皇子!”夏邑说道这里,然后一副颇为羡慕的神色看向刘不易说道:“你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有多么厉害吗?”
“要知道,那件至宝,可是蕴含庞大的灵气,在大夏国度内,就会天然受到大夏国运庇护,可谓是一块当之无愧的保命符!”夏邑自言自语说道。
“据说有人看过那块至宝的样子,乃是一件龙凤合鸣玉佩,得到天地温养,出世之时,异象震动整个大夏朝廷!”
夏邑说的唾沫横飞,可能自己觉得把自己这辈子能用的修饰词都用上了,不过对面的刘不易仿佛就如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让夏邑有些扫兴。
“你就一点不好奇这至宝的故事?
刘不易摇了摇头,已经将夏邑说的这些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感受到了夏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刘不易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夏邑看到了一些他刘不易藏得很好的东西。
夏邑虚眯着眼,不在言语,夏邑此刻突然觉得,这刘不易心里或许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夏邑其实心里何尝又不是猜到一些事情,但是,眼下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却仿佛又是他觉得最可能的事情。
假如!万一自己猜到的那种可能成为了真相,夏邑端起酒杯,又是猛然的喝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候,屋外烟花爆竹声起,打开门的刘不易抽出一根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天空之上绚烂一时的烟花。
天空之上,烟花璀璨,变作各种美轮美奂的形象,青红紫蓝交相辉映之中,刘不易突然说道:“至宝什么的,与我关系不大,我也不怎么爱听,其实我就是一个清水村的穷小子呢!”
夏邑闻言,盯着刘不易的背影,在短暂的惊讶后,夏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到是一个有趣的小子!”夏邑说完,提着一根凳子,和刘不易并排坐在门口看烟花。
一个普通的人家面前,两个雪人此刻静静的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叟从雪人面前走去,不远处,两个小孩一前一后从自家门里窜出来。
看着老叟盯着自家堆砌起来的雪人,小男孩有些警惕的说道:“老爷爷,你喜欢我堆的雪人?”
小女孩躲在小男孩身后,也是一副打量的神色,看着面前斗笠下面颇为和善的脸。
“到是两个灵动的孩子,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就跟我走吧!”老头挥一挥袖袍,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没了踪迹,老头转身离去,黑夜下,两个雪人犹如活了一般,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转身爬进身后不远处那道喜气洋洋的门户。
街道尽头,一个摆地摊的老头缓缓将地上不少崭新的门神、对联收回到不远处的一个大木箱里面,他动作很慢,有条不紊,一叠叠放下,收拢。
街道另一边,一个老头子,手里提着一根大烟枪,踏着冰雪而来。
如果刘不易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今天白天卖他对联的那个老叟,而从街道另一边走过来的老头子,正是回春药铺的田老头,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相遇,相互看了看对方。
“师弟!好久不见了!”老头看着另外一个老头,微笑的说道。
“师兄,你也来凑凑热闹?”田老头脸上有着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有一丝警惕。
“那个孩子,到是不咋地,你就这么放心的将天行拳谱传给他!”老人继续收拾东西说道。
田老头拿起烟枪抽了一口,“这其中到是有些弯弯绕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哦,虽然这古地的时间不多,但是我的时间却是不少!”老人将最后一张门神放进木箱,然后对着田老头递过去一样东西。
田老头打量了一下,并未接手。
“买一张,保平安的!”老人确实劝道。
田老头接过东西,然后看向老人说道:“你还有心情来凑热闹?”
“对啊,这古地可是有着太多秘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亲自来看看!”老人坐在木箱上,盯着天空之中的烟花,眼中有着迷离。
“你在这片古地待了那么久了,找到那一丝破境的机缘了?”老人看向田老头说道。
田老头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村里某个方向,眼中有着一丝犹豫,“说好的,我那傻弟子一家,就正常回归天行宗,至于我嘛,还是觉得这里住着舒服!”
“你觉得这个古地还保存的下来?”老人有些意外,他目光落向不远处,那是云梦山的方向。
“至少在那盘棋胜负未分之前,我是不会挪窝的!”田老头说完,缓缓转身而去。
看着田老头的背影,老人眼中有着一丝思索,而在另一边,一道俊俏的少年踏雪而来,这是一个面容精致的俊小子,眉目清秀。
此刻走到老人身旁站定,少年看了看老人,随后看向田老头离开的方向,最终他的目光落向村子中央,那口聚灵井的方向。
“这是一次机会!司马敬如算天、算地、算人心,或许做梦都没有算到,这天罪古地背后藏着的东西,会比他知道的还要重大!”少年缓缓说道。
“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去争夺我想要的,我们各取所需!”老人深深的看了看眼前那个不过十六七八的少年郎,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