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再度震动!
接下来便是更为可怕的碰撞,每个在地上仰望云端的人都能看见那几道从dàng)漾而开的浩dàng)气机,那宋庆林本就高大魁梧的材,此时骤放金光,变成整整一尺八丈之高。
关长夜体前倾,双手持剑,长掠而去。
剑阵中的每一把剑也咆哮着,跟随他冲向宋庆林,不死不休!
这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搏杀,关长夜的斩击每一下都是致命的,云间只能看着两道如闪电般的影子在突进厮杀。
两人交错之间跌跌撞撞往后退去,宋庆林大口吸入那所剩无几的天地元气,让自己上的伤口愈合。
关长夜在他上留下数百道大大小小的剑伤,看上去十分骇人,而关长夜的腹部有一处血迹,其余的地方依然完好,但那一下几乎让他体内的剑气紊乱溃散。
数千把长剑碎裂成密密麻麻的金属碎片,从云端缓缓落下。
在双方无数次碰撞中,宋庆林凭借归生天不断治愈伤口,而关长夜的剑阵也被他损毁大半了,宋庆林远远打量着这个曾让他觉得畏惧且不可一世的西临剑神。
对于他们这些境界的高手而言,体表的创口随时可以用气机来愈合,但想要治愈内伤变没有那么简单了,现在看起来关长夜挨了那一拳所受到的伤害远比宋庆林也重。
宋庆林的魁梧躯上缠绕着数十条如蛟龙般的气机,疯狂朝着关长夜的方向撞去。
这一道道气机每一次撞裂厮杀,都能毁去数百把深紫长剑,这些被关长夜剑气浸透的长剑在宋庆林的攻势下毁去极快,碎剑如雨落人间。
如此进攻过后,始终处于被动状态的关长夜突然嘶吼一声,以剑气滚天穹的姿态将剩余的长剑齐过去。
此时被惊天剑气击中的宋庆林倒滑出去二十余丈,对方咆哮着砸碎那些长剑,天空之中顿时金光四散流溢,被剑气穿而过的宋庆林气喘吁吁地看着关长夜的动静。
除了手里的两把剑外,他现在算得上是孤军奋战了。
关长夜没有继续追杀,只是嘲讽道:“你的儿子被我徒弟杀了,很快就会轮到你这个叛国贼了,我曾经是那么敬仰你,可你最终还是让我们所有人失望了。”
宋庆林愤怒固执道:“你以为现在西临的局面可以维持多久?你们为之努力的一切不过是为胤国做嫁衣罢了?等我杀你你之后,把胤国世子和苏长燕那个婊子也杀了,老子自己去当这个皇帝!”
“你以为你今天可以活下去吗?”
关长夜提起那柄鬼烈,上面沾染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粉色血液。
宋庆林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全的经脉都透显出浓郁至极的金红色,双目骤放光芒,沉声道:“我保证你会死在你愚蠢下的。”
关长夜的扶摇直上,哈哈大笑:“不死不休便是,战个痛快!”
“我保证你会后悔的,因为你接下来的对手不止我一人,你会死在诸神的怒火之下。”
宋庆林晴不定望着九天之上。
“天门俱开,以镇八荒!”
当宋庆林说出这八个字后,九天之上金线大开!
云端之上,神国之门,光线夺目,如出东升般。
一位位仙人被那磅礴浑厚的气机所吸引,联泱飘出天门之外,打算来一次渔翁得利。
关长夜面无表看着这些历代登门仙之人,嘴角拉出锋利的线条,双手持剑,望向云端林立的天上仙人。
他上一次杀仙人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很多年前了,还是和赵曦一起杀的。
真是怀念啊。
汉子肆无忌惮放声大笑,剑气满天穹。
千百仗剑仙人直掠而出天门外,直冲关长夜,关长夜提了提手中的剑,一剑便斩!
在西临剑神一剑之下,许多仙人纷纷从云端坠落,化作无数气运飘落人间,继而被西临的镇国之气卷入其中。
神国之门又如何?
老子剑碎天门!
更多的仙人从天门之中冲出,西临剑神仗剑咆哮,一剑斩仙,一剑碎门。!
随着一阵莫名的晃动,天门之上出现道道裂痕,百尺之高的裂缝从天门上出现,金色的碎石夹杂着神焰从云端滑落,咆哮着落向人间,瞬间被关长夜的剑气所粉碎。
百尺剑气碎天门。
此人来自人间。
关长夜一气一剑腰斩仙人,轰隆隆的剑鸣声在云端之上连绵不绝,宋庆林咆哮道:“关长夜,你该死!”
数百道光芒在云端之上显现片刻,然后一闪而逝。
诸位仙人噤若寒蝉。
楚瞬召在苏长燕的搀扶下,捂着膛慢慢走出大,望着天空,眼睛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何谓剑神。
这便是了。
……
……
一个时辰过去后,一袭青衫带着一颗血模糊的脑袋重返人间,背负双剑,千古风流。
一道天门无一例外被他
的剑气所卷烂,连同那些被宋庆林请出天门的仗剑仙人,全部都被他斩碎神格,变成如孤魂野鬼的伪仙人,如流星般雨落人间。
这些伪仙人已经被西临剑神斩断了仙缘,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趁着元神尚未散去,找一处好人家投胎再生为人,要么就是等体内的气机被人间吸取殆尽,慢慢变成比尘埃还要微小的存在,无人可知其去向。
这下子追悔莫及也来不及了。
楚瞬召抿着嘴唇,夕阳的余晖被剑神的形给遮住了。
人间剑神何须入天门?
这边是组成人间史诗的一缕传奇。
无英雄美人,枉来此人间。无刀剑美酒,何谈此江湖。
楚瞬召喃喃道:“以一人之力斩杀诸神,那么霸气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本下?果然我们小时候的梦想是对的,做剑客就是比做皇帝要牛掰得多!对吧,幼奴姐姐。”
年轻女子重重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这座夕阳下的城市……
这时候的大红城,好似一座黄金之城。
……
……
今朝会,宋庆林在大红城上空被关长夜斩杀,整个西临都是为之震动,朝廷各方势力瞠目结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实力如此可怕乃至位极人权的宋庆林,居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那些在朝廷上依附宋庆林的草莽龙蛇,失去主心骨的他们,恨不得现在带着全家老幼逃出大红城,反倒是中书令以人在朝廷不由己的理由,恳求女帝必须不要斩草除根,给他们这些西临臣子一个机会,
女帝陛下眼都不眨一下,将侍御史记录在名下的人全部赐死杀鸡儆猴,足以看见她在君王cāo)守这一点上确实有独到的能耐。
关长夜直接带着宋庆林的脑袋去往橘州,当着所有宋庆林嫡系的面将脑袋高高举起,有人震惊,有人呆滞,还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叫嚣着要给宋庆林报仇。
最后被西临剑神杀了个人仰马翻,那些犹豫观望的骑兵们都被吓破了胆,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地不起。
这一战中,关长夜展现出来的实力,让所以人为之震惊,乃至恐惧。
衰老的狮子还是狮子,绝不是软弱的绵羊可以相提并论。
这位重新出世的西临剑神,如今依旧是剑术通神,不可小觑。
消息很快传到了胤国朝廷,让人震惊让人沉思。
直到这一刻,胤国官员们甚至胤皇这才明白,那个曾经在他们眼中
不值一提的西临王朝,慢慢有了撑起王朝的脊梁。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经历了今一事后,那些打算趁着西临根基尚未牢固打算浑水摸鱼的权臣,在胤国世子的一番威慑下,也不得不收敛了马蹄,不敢惹火上。
从今天开始,所以人都知道,苏长燕敢在西临剑神不在的况下,敢直接拿宋庆林这块硬骨头开刀,而不是专门挑那些虾兵蟹将软柿子来捏。
恐怕后这位西临女帝的威严,将会变得前所未有地庞大。
任何敢于在朝廷上挑衅她的人,下场都会和宋庆林如出一辙。
在女帝雷厉风行的清肃行动中,将整个西临朝廷的臣子重新清扫了一遍,罪大恶极之人被满门抄斩,锒铛入狱之人比比皆是。
对于女帝的做法,西临百姓们纷纷叫好,整个大红城的氛围似乎在慢慢变好。
那些权臣们看见百姓都恨不得低着脑袋从他们边经过,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将自己告到女帝那里,变成苏长燕的重点关注目标。
老中书令慢孤一人到凤极宫前,看着那扇宫门慢慢洞开,低低叹了口气。
老人有些吃力地走了上去,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在等他。
这种山雨来的感觉让他惶恐,那年轻女子就这样面对着他,穿皇袍双手负背,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看着他。
中书令凝视了她好一会,布满皱纹的脸部愈发苦涩艰难,慢慢跪了下去道:“西临中书令陈边疆,叩见女帝陛下。”
她低头看着老人上的朝服,冷笑着缓缓说道:“你还记得要给朕下跪,说明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帝,好!很好!你很好……”
老人没有丝毫恼羞成怒,只是言语艰难道:“陛下,宋庆林如此叛逆西临朝廷,违背陛下的意愿私自建立军队,对于这件事,老臣难推责任,请陛下……”
女帝没有看这个曾经让她由衷敬佩的老臣,只是嗤笑道:“现在知道让朕恕罪了?怕死了?也对,人活着谁不怕死,即便是那些动不动就和君王死谏然后青史留名的臣子,他们难道不怕死吗?还有那些为自己挖好坟墓不惧豪门权臣的清官们?他们也不怕死吗?最近被朕丢入牢狱的臣子何止上百,他们个个都在朕的面前喊冤,有的索慷慨赴死,然后在牢狱的墙上去写绝命书,上面写的话都是在讽刺朕,也算是可歌可泣了,你呢?要是朕今晚就要赐死你,有什么话想说的,现在说吧,再难听朕也不怪你。朕洗耳恭听!”
老人缓缓抬起头,
泪流满面颤声道:“宋庆林不是叛徒,他们只不过是恨铁不成钢,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们绝不是想跟陛下为敌!如今太多的人希望能看见西临崛起的一天,希望每个西临百姓都能活得有尊严,这样的心……”
苏长燕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尊严?!刺杀胤国世子就有尊严了吗?作乱朝纲就有尊严了吗?你们总是那么登高望远,自以为站在最高的地方,做着最了不起的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听见你们的话,可你们是不是忘了低头看看那些被你们踩在脚下苦苦挣扎的百姓?!”
老人嘴唇瓮动,言又止,苏长燕提高嗓音道:“宋家那些人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货,但朕告诉你就算没有胤国世子和关长夜,朕也有胆量杀了宋庆林和那些想着要造反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凤极宫颤动不止,甚至中书令跪倒的地方出现轻微的凹陷。
下玉砖狠狠裂开,老人感觉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他上般,让他动弹不得。
但老人没有计较这个年轻女子的愤怒举动,别说什么君臣之,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哪怕她让自己血溅三尺死无葬之地,对自己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他已经老了,而且老得快死了,再也没有时间看到西临崛起那天,但他希望面前这个女子可以看到。
女帝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道:“你真的以为朕是个女子什么都不懂,真的以为你们可以将朝廷的一切牢牢握在你们手中,那么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就许你们聪明一世,看不得别人聪明一时?”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掩嘴咳嗽。
对于老人的辛劳,她一样看在眼里。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陈大人,朕知道你是个好官,可有些事您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很多人都死了,这些死你们的错,也是朕的错……但请你们放心,朕既然回来西临了,以后便是和先皇一样死在西临皇宫里……”
老人跪在她面前,顿时无言以对,之后的喃喃低语,他根本听不清楚,又或许她什么都没有说。
“念在你最后双眼雪亮以证公道,亲手为你的儿子们端上断头饭……朕不杀你,你走吧,将朕跟你说的话告诉那些活着的人们。”
她慢慢转离去,老人艰难起,看着她的背影,轻轻说道:“陛下,其实没谁会怨你的……”
她的形停滞了片刻,转过来,有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个词语。
对不起。
老人笑着只是缓缓摇头,一切已无言,此时无言胜有声。
被拒之门外的老人没有让侍从搀扶自己回去,独自一人走在那条地上雕刻着红鱼彩凤的皇道上,不紧不慢,缓缓前行。看着路边落叶簌簌然吹到他脚边。
他慢慢拾起了叶子,眉头紧锁,似乎想起了三个儿子死前的话语,如同长针般深深刺入自己的心中。
老人站在皇道上,慢慢握着那片叶子,大悲无言。
人间最无奈莫过于想言之时无倾听者,无言之时需。
他抬头看着这座曾经陷入烈火中的西临皇宫,神色晦暗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的西临王朝,那是北域的明珠。
西临亡国之,如明珠坠地破碎时。
当年那场亡国之战,何等惨烈且dàng)气回肠,书中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那场战役。
这位曾在而立之年便稳坐朝廷的老人,亲眼目睹这个国家从鼎盛到毁灭,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措手不及。
可现在西临复国了,就像一株枯死的柳树慢慢回般,枝条上开始出现了点点绿芒,老人自嘲一笑,一言不发离开了皇宫。
他忽然想起父亲念过的一句边塞诗,“飞符插羽募精强,连营列阵扫边疆。”似乎这就是自己名字的由来,在自己入仕为官的那天晚上,曾经为西临镇守边疆的老父亲一边喝酒一边告诉自己,若是后仕途不顺,自己大可投笔从戎去边疆保家卫国,去看看那大漠黄沙天地相接的风景,男人当为家国守边疆。
可当时自己对这番话不屑一顾,也不喜欢边疆这个名字,因为总觉得在朝廷上大声喊出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大气,经常被同僚笑话名字土气。
现在若是让他年轻时再选一次,或许他真的会选择脱下朝服穿军服,和无数的西临英烈奋勇死战,生前同喝一杯酒,死后同葬一墓。
老人慢慢闭上眼睛,两鬓之间的霜白似乎更深了,眼角带着微微湿意。
他慢慢高举双手,佝偻的躯拔了起来,好像要成为王朝的脊梁,替那个女子扛住肩膀上的负担。
了却君王王朝事,我为家国死家国。
几年后,这个名叫陈边疆的老人在这座城里,无声无息闭上眼睛,落叶归根。
……
……
“那老家伙,一掌居然让我睡了快五天,要是来多几掌的话,我说不定这辈子就得歇眼了。”
楚瞬召泡在浴桶中,一脸感叹地抚摸自己口上
的伤疤,自从那天关长夜斩杀宋庆林后,他便慢慢昏了过去,在上睡了几天,这才醒转过来。
关长夜没好气道:“算你小子命大,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敢那天跑出来装蒜,如果不是你体内的血脉异乎常人,体质比起常人要好得多,恐怕你现在不是睡几天,而是一睡不醒了。”
楚瞬召尴尬笑笑,现在他的体内如同一座炼铁炉般,各种气机在体里交错横横行鼎沸异常。
体内气机与添炭加火的熔化的铁水不同,他将体内那些汹涌沸腾的气机缓缓炼化沉淀下去,自的王息和强行夺取三截尸的那一缕仙气形同兵戈相向般,恨不得将自己的体闹得天翻地覆。
在他陷入昏迷醒来后,关长夜告诉他是苏长燕每天晚上都用王息将那些汹涌异常的气引到她体里,替楚瞬召分担不少压力,这才让他了过来。
毕竟之前宋庆林暴怒的一击,要是他不帮苏长燕挡住那可怕的一击,恐怕之后的后果,是西临百姓所无法承担的,到时候吃亏的人还是他们胤国。
楚瞬召是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明知道自己会受伤还是义无反顾地替她挡住。
无论作为胤国的世子也好,作为苏长燕曾经的主子也好,他都会而出。
楚瞬召慢慢从浴桶中抬起手臂,看着那惬意喝茶的关长夜小心翼翼问道:“师傅,你真的杀了那些天上仙人吗?”
关长夜撇了撇嘴,直截了当道:“杀了便是杀了,宋庆林强开天门召唤仙人打算猎取老夫体内的气机,算是将十分气力都用在老夫上了,你是没有见过仙人仗剑出天门的场面,回想起来还是震撼的,不过他们也就是排场大而已,有的仙人甚至连老夫一剑都撑不住便陨落人间的,真是奇了怪了,虽说仙人也有实力高低之分,但也不至于连老夫一剑都挡不住吧?这样的仙人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居然弱到这样的地步?”
听着关长夜沙哑的声音,楚瞬召反倒有些茫然,老人的话超出了他的一切认知让他不由得内心震撼,西临剑神见到他这样的眼神,没好气道:“以你小子现在的实力也能杀几个仙人,别露出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表,不过以后这种托大的事以后还是少点做,你对于气机的使用技巧还是太弱,即便你有这个本事,但不足以让你施展那些近乎神术的本领,稍有不慎迎来天怒缠,这才叫得不偿失,而且王息对你们体的损害也是极大的,历史上鲜有能活过六十岁的君王,相信这方面你是懂得比老夫多的。”
楚瞬召感觉到关长夜对自己的关心,点头笑道:“放心吧师傅,我会长命百岁的,说不定还会生一大群孩子让您教他们剑术,到时候您可别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