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对外宣称你是我干女儿就行了,送你一套房,一辆车,谁敢说些什么?”范德金尽量放宽条件:“你叫不叫我干阿爸都无所谓。”
“这……”她不能一口答应,太过干脆反而会引起范德金的猜疑:“您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知道长生基因吗?”
“……”范德金找她果然是因为长生基因,苏惑脸上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范德金看见她的表情,很是满意。他并未注意苏惑藏在训练服袖中的双手,正微微颤抖着。
“那是楚烈身上的东西,我要你接近楚烈,想方设法得到他的头发,血液,甚至是皮肉。”范德金越说越激烈。
“那不行。”苏惑否定道。
“你不同意?信不信我立刻让人弄死你?”范德金目光变得冰冷,威胁道。
“不是不同意,是……”苏惑为难地道:“我有一个疑问,您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
“我不是说过了吗?楚烈瞎了眼看上了你。”
“您要我利用他?”
“苏惑,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今天我就告诉你一个道理。这是末世,外面的世界兽人横行,人类在兽人面前,实在是太弱小了。既然楚烈能让你得到荣华富贵,为什么不呢?”
范德金见她有些怔楞,继续游说道:“我只是要你接近他,要他一点头发,一点血液,一点皮肉。他只要付出这么一点点,就能换来你的荣华富贵,这是一件多么划算的事。”
“……”苏惑无语,世界观不同,在一起聊天好煎熬。偏偏还不能反驳,要假装附和。
“我可以和您合作,但是……”苏惑长吁了一口气:“我真的做不到抽他的血,割他的皮肉。指挥长也知道他是一个长生者,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短暂地在我的世界停留一下。”
“你可以的,你要想办法。”范德金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些权益。
“指挥长,楚长官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迟早会有厌烦的那天,我要是抽他的血,割他的肉,我会被他一把拧死的,到时候您连他一根头发丝儿都得不到。”苏惑表情格外为难。
范德金也是走投无路,才轻言细语和她谈。
“那好吧!”范德金妥协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甘心,补充道:“如果他受伤了,一定要立刻收集血液给我。”
苏惑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招,要是敢搪塞我,我一定不顾一切弄死你。”末了,范德金还不忘威胁一句,恩威并施,才能巩固人心。
他哪里知道,苏惑就是一只无论如何也喂不熟的白眼狼。
“知道了,我也没胆骗您啊!”苏惑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看见没,我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像我这种连还手能力都没有的人,怎么反抗您呢?”
苏惑本就是拿自己的伤疤骗取同情,编谎言编上了隐:“再说了,您不仅给了我代步的工具,还给了我安身之所,感激您还来不及,我怎么能骗您呢?”
“呵呵……”范德金笑而不语,心里还是有些心疼,但他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
“指挥长,您知道吗?我一直生活在末圈,您知道末圈的生活吗?兽人随时会出现,随时会要命的日子,您可定无法理解。”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我能理解,我曾听一个人说过,末圈的生活很艰难。”
“是吗?”这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她逝去的阿妈。她装模作样地抽噎了一声,继续编:“您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中心圈区拥有一套房子,哪怕只有一个房间也行啊!可惜了,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我阿妈却不在了。”
真话里参着假话,假话里添了真话,半真半假。
“节哀。”不知为何,范德金不怎么愿意听她诉苦。
“指挥长,您是我的恩人呐!”苏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会演,按理说,平时的她并不是这样的人,难道……她不小心打开了自己另一个人格的开关?
生活太难了,要想活下去,不仅要有实力,还要处事圆滑,还不能得罪人。
“好了,现在你有房子了,别再执着于过去,人要向前看。”范德金假惺惺地安慰了一句。
“谢谢指挥长,让我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要送你回去吗?”范德金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惑看了看窗外,仔细权衡了一番,点了点头:“好啊!”
“……”范德金一噎,不情不愿起身,将小武叫进客厅:“人是你带来的,也由你送走。”
苏惑抿了抿唇,朝小武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小武见状,身形一歪,哆哆嗦嗦地道:“苏小姐,请。”
“那就麻烦了。”苏惑拿起档案袋,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回头看了范德金一眼:“为了表示我合作的诚意,这几天就给你弄些头发过来。”
“有劳了。”范德金越想越觉得吃亏,可除了苏惑,楚烈不让别人接近,想要弄到他的头发丝,也不容易。
和长生基因相比,给苏惑的房子和车都不值一提。想到长生基因项目能维持下去,做这些也觉得值得了,亏就亏点儿吧!
她还以为苏惑是个硬骨头,可能要和她浪费很多口舌才能做成这件事。人啊,还是经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稍微给点甜头,便笑脸相迎了。
小武开车送苏惑到边防营大门外,一路上,他都埋头开车,不敢看苏惑一眼。忘不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今晚的经历,惹谁都行,千万不要惹有能力的女人。
一路上,苏惑一言不发,脑中一直在想这件事。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将范德金的阴谋揭露。
至于范德金收买她的事,不能瞒着,不然到时候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可就不好解释了。范德金这么做,就是为了拉她下水,让她一条路走到黑,从此无法回头。
可惜了,范德金不知道她也是个长生者,而且是个能缩能伸的长生者。苏惑现在才明白,她不仅能当通讯兵,还能当间谍,她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到了目的地,车辆停了下来,小武见她迟迟不下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敢开口叫她,但和她待在一起又觉得格外煎熬,于是鼓起勇气:“苏、苏小姐。”
“什么事?”苏惑回过神来。
“到了。”
“哦!”苏惑打开车门,跳下车,关车门之际,朝小武笑了笑:“下次有事找我的话,别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怪吓人的。”
“知、知道了,苏小姐。”
苏惑没再回话,将档案袋卷成一卷,藏进衣袖中。将手放进训练服的衣兜里,抬脚往边防营宿舍走去。
小武将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的模样看在眼里。指挥长虽然和她达成了共识,却没有完全信任她。
苏惑慢吞吞往前走着,直到走进边防营,爬上楼梯,身后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才迈开步子往宿舍跑。
打开宿舍门,七人在宿舍坐着聊天,讨论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见苏惑回来,纷纷回头看她。
“我……”苏惑着急忙慌从衣袖里掏出档案袋,将它铺开:“我有件大事要宣布。”
“什么大事?”七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你们猜……”苏惑想到自己今晚的经历:“你们猜我今晚都经历了什么?”
“快说,别吊我们胃口。”罗幕怪嗔道。
“我被人绑架了。”
苏惑说完,宿舍一片哗然。七人一下坐不住,纷纷上前检查她有没有伤,当她们看到苏惑微红的脖子后,一阵心酸。
“惑惑,你这是什么体质,没过多久就被人伤一次。你脸上的伤疤还没好,怎么又被绑架了?”吉兰兰憋着嘴:“楚长官和宋橘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怎么会?”
“苏惑,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萧琉也注意到她的脖子有一条红痕。
“我……”苏惑见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感动是因为,她说自己受了委屈,就有这么多人上前关心她。愧疚是因为,她说出自己的委屈,让大家为她担心了。
“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们吗?”夏饶澜记得跺脚。
“就是啊!”咸若云、杜西梦、颜娟纷纷附和。
“我在训练场跑步,然后被人打晕装进了麻袋。”
“啊?”七人有些惊诧。
“听我说。”苏惑见她们又要着急,急忙解释道:“然后我醒来后,周围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然后我就开始抠麻袋,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把麻袋抠出一个小洞。因为我的手脚没有被绑,我将小洞扯成大洞,将脑袋伸出来透了透气。”
苏惑指着自己的脖子,继续道:“我的脖子上可能有些痕迹,应该是我将脑袋伸出来透气时勒的。正当我以为要成功逃脱的时候,外面传来人的声音,然后我又钻回麻袋。”
七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像极了大型洗脑现场。
“假装昏迷,等那人将我脱出来后,整个空间也亮了起来,我猛地睁开眼睛,眼疾手快,一把扼住那人的喉咙,威胁他们说,不放了我,我就杀了你。”
说到这里,刚才还紧张担忧的七人,情绪迅速转变,眼神里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变得崇拜。
“哇~惑惑好厉害,不愧是末圈方队的学员。”吉兰兰听到这里,兴奋地拍了拍手。
“不错啊,遇到危险这么冷静,挺厉害。”萧琉也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她们以为苏惑是靠自己的能力逃出来的,才不加掩饰地夸赞她。
“但是……”苏惑瞥了七人一眼,转折点来了,重点来了:“我扼制住绑走我的人以后,我却看到范德金站在我面前。”
“范、范德金?”夏饶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是范德金绑走了你?”
“确切地说,是他指使人绑走了我。”苏惑噘了噘嘴,继续道:“他说,想和我合作,让我接近楚烈,取他头发,血液,甚至是皮肉。”
“你答应了?”七人一齐看向她,迫切地追问道。
苏惑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档案袋递到七人面前。罗幕接过苏惑手里的档案袋,看到钥匙和房契,不敢相信苏惑就这么轻易出卖了楚烈:“这是什么意思?”
“二圈十五栋的房契和一辆越野车的车钥匙。”苏惑解释。
“你真的要帮范德金,你真的要伤害楚烈?”夏饶澜不相信苏惑是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因为一栋房子和一辆车,将楚烈置于危险之中呢?
“我只答应取头发,这件事,我也会和楚烈讲清楚,如果我真的心术不正,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我相信你。”萧琉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别一个人到处跑,遇到危险没人能帮你。”
“谢谢你,萧琉。”
“惑惑,我也相信你。”吉兰兰上前牵起她的手。
“我们也是。”咸若云、杜西梦、颜娟等人都表示相信她。
罗幕叹息了一声:“下次注意安全,还好你机灵。”
“我……”夏饶澜当然也相信苏惑,只是见她这样,未免有些于心不忍。红云宿舍,心最软的人,是夏饶澜。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她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做人太难了,范德金说,要是我不答应他,他就杀了我。要是我耍花招,他也要杀了我,还好我机智聪明。经过今天的事,范德金重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已经实锤,正好借这个机会,查清楚他的实验室在哪里。”
“你一个人面对他,会不会太危险?”夏饶澜担忧道,她想,她应该能帮一帮苏惑。只要她肯接近范德金,就一定能帮到苏惑什么。
夏饶澜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是这样想着,怎么接近范德金呢?如何取得范德金的信任呢?这两个问题不想办法解决,所有的想法都将变成空谈。
“苏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们。”
面对夏饶澜突然的感谢,苏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不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