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重,夜幕下垂,这扇紧闭的宫门愣是一直紧闭,约是两个时辰之后,已经入夜,宫娥打着灯笼候在身侧。
凌霄殿此时不但召集了长图带着御林军前来把守,就连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被召集前来候在宫门外面。
我此刻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母后对于那个所谓的药师黄沧深信不疑,我则是半信半疑。
因为害怕贼人再一次使坏,我特地召集所有人守在宫门外,到时只要他一出来,先行拿下,不管死活,对于云熵到底有何用处,稍稍加以审问便能知晓。
脑中思量计策,禁闭的宫门顺势打吱呀一声,有很大的沉重感。
我刚想上前质问那人,没想到他把扶在宫门上的手,一把扯住我的手腕,长图眼尖,佩剑立刻脱鞘。
沧老头却说“皇上已经醒过来了,奇怪,毫无脉动之人,就等于没有心,没有的人怎么会活下来?”
他握住我的手腕,原来就是想要查看我的情况,本来听见皇兄已醒之后,打算放他一马,但是他现在居然敢对我冒犯。
我大喊“来人,将此疯癫人士给我押下去。”
云张氏跟催飘飘听见云熵已然醒过来之后,立马就朝里面奔进去了,只有我被沧老头抓住,挣脱不得。
长图手持亮闪闪的佩剑上前,威胁他道“放开公主,饶你不死。”
“嘿?我说你们这些小娃娃,我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你们非但不知道感谢我,现在居然狗咬吕洞宾,想要过河拆桥是不是?”
“你既然有功,本宫自然会赏罚分明,你且放开本宫,本宫要进去看望皇兄。”
“你们慌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皇兄醒是醒过来了,不过那春十三娘那个毒,我可没法解。”
沧老头的语气中,并无虚假,最终我也相信他只能让皇兄醒过来,暂时不能完全把毒解掉。
“不过,要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能失心不亡的原因,在下倒是能想尽办法试着解一下你皇兄体内的剧毒。”
这桩买卖很快敲定下来,他对我的存在如此好奇,黄沧的名头,江湖之中也是全然知晓,此人遇上不能解毒的时候,大多是心情没有跟上,并非全然是他不能解毒。
云熵果然已经醒过来,此时云张氏手拿着绣帕,轻轻的替云熵擦拭额头。
崔飘飘躲在身后暗自垂泪,无人搭理她,她也不敢擅自上前去跟云熵说话。
我带着黄沧进去,长图仍在守在宫门外面。
“哎哎哎,你们且离他远些,此时他急切需要空气,你们靠他如此的近,会抢夺他的空气。到时再次昏迷过去,我可没法了。”
黄沧一身青布衣衫,语气之中藏着狂妄,还有轻浮,总之怎么看,此人都不像是可靠之人,进入深宫之中,竟然丝毫不懂礼节是何物。
若非不是现实摆在我的面前,我是铁定不会相信此人是个行医救命之人。
“母后,您且听从该人的话语,刚刚便是他把儿臣再一次救醒。”
云张氏听从云熵的话语,从床上起身,退到我的身边,顺便瞪了好几眼,不为所动的崔飘飘。
崔飘飘眼里带着抹不开的情愫,直直的朝向云熵的方向。
沧老头有趣得很,他竟然没有出声呵斥崔飘飘的不听话,反而把人带到云熵的跟前。
对着云熵说道:“喏,要是你跟前多几个如此深爱你的人,你也万不可能染上那等剧毒。”
崔飘飘的脸皮比较薄,被沧老头抓住,挣脱不开手,只好低着头任由云熵打量,沧老头调笑。
“药师说笑了,快些放开她吧。”
“放开她?这如何能行?接下来你的每一天都得依靠此女子,药方中的那味药引心头血,便就是要像这样如此深爱你的人的心头血,与药一起煎服,才能奏效。”
崔飘飘听见此话之后,泛红的脸蛋顿时煞白煞白的,像是变脸一般,好看得紧。
“刚刚药师不是告知朕,任何动物的心头血便可吗?怎地现在又是一番说法。”
云张氏也急匆匆的过来同沧老头争论。
“药师,万万不可,取人心头之血,本就及其危险,再说此女根本不是爱英儿,她爱的从始至终,不过是那个名头而已。虚荣虚伪的女人。”
“不,太后,不是您说的那样,我对纵影是真心的,刚刚听见药师的话语,偏僻心中的确心生惶恐,但若非真的非飘飘的心头血不可,那飘飘也是心甘情愿的。”
偌大的宫中,响彻着女人的声音,沧老头顿时哈哈大笑,朝着云熵摇摇头道:
“皇上,草民斗胆胡言乱语,还望皇上不要计较,刚刚的确胡说,任何动物的心头血便可,但草民所拟的药方,也只是能克制住你体内的毒素扩散而已,想要根治,恐怕还得另寻他法。”
我静静的过去拉住云熵的手,看着他不说话。
云熵也只是温柔的朝我安慰一笑,沧老头顺势就过来扯住我的手,把我拉开。
“你这种无心无情之人,万不可靠近皇上的龙体,不然他的龙气会被你身上的气息所遮盖住的。”
又是一通胡言乱语,众人皆是一片浩然,不懂他的话中到底藏有何意。
我却是秒懂无疑,我从前却是听过这些说法,我这种无心之人,本就身带不详,对于皇上这种金贵的圣体,万万靠近不得。
真正把云熵安顿下来之后,我自己返回宫中,并交代崔飘飘日后多多前去看望云熵,云张氏见我情绪低落,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几句之后,便也作罢。
是了,其实云容这个名字从一出生开始便带着不详的征兆,当时便有算命的人,说云家日后成也靠容,败也因容。
当时因为溺爱,云响还斩杀了那个算命的道士。
现如今连云张氏都开始发觉,并在语气之中,隐晦的告知我,让我以后还是少去见云熵为妙。
一宿未眠,第二早,孝然也带着好消息急匆匆的入宫,说是她找着了一位算得及其准确的算命道士了。
她带着道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云想宫,我正死气沉沉的让宫娥替我梳头打扮。
本来每日早晨,我都等不及梳洗打扮浪费的大半时光,就要赶去看望皇兄的,可是现在我的存在一下子成了那个尴尬的视点。
“公主,怎的今日兴趣不高?皇上不都醒过来了吗?公主大可不必操心,您看你这面容,这几天都憔悴了不少。”
“是吗?”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我伸手抚向自己的这张脸。
“对啊,公主,您还小,大多数的事情,您大可不必亲力亲为,您只需要担忧自己的事情便可。”
“那样子的话,那我岂不是一个薄凉,无心无情之人了。”
“奴婢知错,公主不必当真,公主心存善念,绝非那等无心无情之人。”
话只到此处,外面就一阵骚动,听来报的宫娥说,原是孝然找到算卦之人回宫了。
听见这样的消息,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如何,现如今云熵也已经醒过来,云张氏那边情况十分稳定,自然不需要我再替她担忧操心。
我吩咐下去:“叫孝然打发了便是。”
“啊?公主?您这是干什么?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人,您现在看都不看一眼,竟然就要打发了?”
“是啊,皇兄都醒过来了,还留着他干什么?叫孝然把人打发了,然后进宫领赏。”
吩咐下去,宫娥们垂头丧气,十分不情愿的出去吩咐对着那个算命道士顾盼生辉的孝然说,公主让你把他打发了,然后进入领赏。
孝然这几日不眠不休,日夜尽心尽力,为的就是帮公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算卦道士回来。
可惜现在世风日下,纯粹的道士都见不到一个,更何况是那种能让公主满意的道士了。
她费尽心机,散尽钱财,终于找着一个,带回宫中了。但是公主居然连面都不出来见一下,居然就要把人打发了?
孝然觉着自己似乎被捉弄了,然而对方乃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又能如何呢?念及此处,想着把人打发了便是,毕竟有赏就好。
她不情愿的抬头对着眼前这个青衣道士,他一脸刚毅之色,法术高强,深得百姓追捧喜爱。寻着他之后,孝然觉着他这等傲骨清风,是不屑于跟她进宫复命的。但是意外的是,他居然一口答应自己,要跟自己回宫。
孝然好不容易办成这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还没等到自家主子开心的满意的赏赐她。
“着实不好意思,今日公主不便见客,而且所需所求之事,也已经解决了,望道长海涵,我这就命人带你出宫去。”
整个云想宫中大多数的宫娥无一不回头侧望这个素手而立的青衣道士。长相太过于惹眼,气质出尘,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此人并非凡人。
“哦?公主不愿出宫见在下一面?”
“不,不是,公主没有那个意思,公主只是今日身子不方便,不能见风,所以不能出来迎接道长了。”
“原来如此,那在下走便是了。”
他这才刚刚转身,没想到小白就自宫中冲出来,速度之快,吓坏了一众宫娥,一时间尖叫声四起,场面有些诡异。
众人皆是暗自感叹,这只白狗见到这个道士,为何就像是见到了家,见到了自家主人那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