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中只余下崔飘飘守在云熵的身侧,我随母后赶至的时刻,她正趴在云熵的胸口处。
母后见着外人如此亵渎云熵,心中烦闷,我扶着她快步走过去,并且在身边一直安慰她,息怒,现在她真的不宜动怒。
凌霄殿偌大的宫殿,宫娥众多,太监数不胜数,门外又是重兵把守。
云张氏一把将她扯起来,怒问道:“谁放你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纵英要是知道你这么个东西每天趴在他的身上,他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太后,公主。”
她求救般的看向我,我偏头不看她,看着云张氏轻声安慰道:“母后,崔飘飘对皇兄一片痴情,既然她都能不顾自己的死活,要来看望皇兄,那便由着她罢,恩恩怨怨,咋们说不清也道不明,更加剪不断,既然如此,还不如任由她去罢了。”
“容儿你糊涂了,崔飘飘是个什么人?当年能趋炎附势,抛弃英儿,现如今家中败落,见英儿一表人才,想要傍上英儿,便上演苦肉计,容儿你看不出来不要紧,母后今日便让她此后别想再如此装痴心,伴痴情,真是丑得很。”
云张氏只是听从云熵的做法,但是对于我的看法做法,她一向都觉着我只是小孩子的思想而已,从来没有把我的做法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如今崔飘飘失去看望云熵的资格,被侍卫拖回寝宫养伤,我也无可奈何,她被拖走之前,一直喊我,苦苦哀求我,但是面对云张氏坚决的态度,我无能无力。
“容儿你以后切记不可意气用事,感情用事,当年你爹爹便是感情用事,当初留了下月阿族一点血脉,没想到现如今他月阿族竟然发展壮大至此,竟敢无视我朝的威严,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宫行刺,下毒,容儿你说,这难道就是因果有道,轮回之理?”
“母后,这些大道理,儿臣也略微懂得一些,但是母后儿臣作为一介女流,对于崔飘飘痴情一事,看得着实清楚,还望母后以后别再对崔飘飘有其他的成见,当初的误会,恐怕也怨皇兄,不可单方面只埋怨崔飘飘一介弱女子,生在这吃人的封建大家庭,朝廷重臣的家中,她也身不由己。”
半晌过后,她云张氏坐在床头,亲自拧干帕子替云熵擦干净面容,她才对我说:
“好,既然容儿心中能有此思量,能有如此宽大的胸襟,母后也不好再三阻拦,那母后就收回刚刚对崔飘飘的懿旨,她还是能照常能来看望你皇兄,你便吩咐下去吧。”
这边是母后能作出的最大退让了,当初绾妤一事,她直接把话撂下,摆在桌上实话实说,说是一切全凭云熵自己的看法。
但是谁都知晓,云熵乃是天下之孝子,对于云张氏的话语,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认真执行。
此事告一段落之后,我在凌霄殿中陪着云张氏守在云熵的身侧,足足一早上的时辰。
云熵一日不上早朝之后,面对的便是朝中众臣的追问,消息灵通者,已经知晓昨晚全城封锁,武杰亲自带兵追拿刺客。
外面一票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那都是谣传,做不得数,于是这不,早朝一直无人管理,也没个人去传信,说是这早朝不上了,叫大家都散去。
宋怀生跟车前朝为首,带领一众大臣,纷纷在御书房求见陛下,刘德海伤势严重,昨夜的修养,今日仍是卧病在榻,爬不起身来。
宫中就靠着小算子在顶替刘德海的位置,上跑下跳,忙得不亦乐乎。
“太后千岁,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奴才有事要禀。”
“去外间再说。”
掀开帘子,走至外间,云张氏一步一回头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云熵。
小算子抹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启禀道:“御书房一众大臣纷纷求见陛下,询问陛下现在身在何处,因为昨夜风吹草动,难免传入众臣的耳里,现如今他们纷纷跪在御书房门外,那架势就是见不到皇上不肯告退了。”
新皇登基,本就根基不稳,众臣议论纷纷,要是知晓云熵先今昏迷不醒,中毒深重,云熵又未曾招揽后宫之事,并无子嗣,旁系家族更是没有。
云熵此姓云乃是天下独姓。
太后一头雾水,坐在床上,不晓何为,她的身子还为好完全,此行前去,恐怕又会旁生横枝。我劝阻她留在此处留守云熵,并骗她说,云熵身边离不开人,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会醒过来,但是也有可能一直都醒不过来,这是昨晚太医当着她的面说的。
最终她点点头,留在宫中,叮嘱我小心应付那些朝臣。
我随着小算子一起前去,路上问他,里面都有些什么人。他说,宋怀生为首,车前朝为辅的若干朝臣。
我很好奇,宋怀生居然会不知情?而且陶轻舟如此重要的人物?会不在现场?奇怪至极。
带着怀疑,我到达御书房,门外果然聚集了一众朝臣,纷纷跪在门口,听见小算子大声呼喊,公主驾到,他们这才纷纷朝我跪拜,呼喊公主万安金福。
我说:“诸位大臣免礼,都自行回去吧,皇兄昨日偶感风寒,今日发现之时,已然不能下床,太医叮嘱皇上这几日不可劳累,所以朝中政务大家有事便上报奏折,无事便自行退朝,奏折到时皇上会派人亲自前去收缴,大家暂且放心,皇兄这段时日太过于劳累,还望诸位多多担待。”
“公主,微臣听闻昨夜宫中遭遇刺客,长统领跟武杰将军连夜封锁皇城追拿刺客,今早武杰将军并未上早朝,微臣心中疑虑不知该向何人倾诉,既然公主出面,那边同我们诸位大臣一个解释,昨夜不但出动武杰将军调动军马,甚至连雷音寺中的太后都请回来了,一众太医院的太医昨夜未得好眠,今日微臣夫人身体不适,微臣派人前去太医院请太医到府上诊治,奈何一众太医院的太医竟然每一个太医得空,最后争执不下,太医院竟然关门谢客,这又是何理?公主殿下!
车前朝的嘴巴从来不会藏住半点事情,本来这众位朝臣当中,大家都只是猜测皇上今日是否真是害病不能上朝,但是不是人人都得知了昨夜宫中潜入刺客,而且他泡浴连珠般的抖出这一众的事情。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下子场面变得不可控制。
“安静,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听听公主有何解释?”
“好,既然车太傅那么想要知道真相,那么本宫便告诉你,皇上遭遇奸人陷害,昨夜刺客潜入宫中,欲刺杀皇上,但是并未得逞,只不过皇上因为中了西域的一种**,现今都仍在昏迷当中,太医院是本宫吩咐封锁消息,暗自研制解药,早日替皇上解开**,早日还大家一个健康的皇上,大家如果闲得无聊的话,就各自做好,皇兄吩咐的事情,办好之后,静心等待皇上醒来便可。”
众位朝臣再一次交头接耳,没人肯当那个出头鸟,车前朝却是乐意之至。许多朝臣不过就是来打一场哈哈,见我言之有理,句句确凿,就连车前朝,跟宋怀生都没有出话。
议论半晌,大家都渐渐静下来。
我环顾大家,见他们渐渐没有异议。我看了一眼车前朝,说道:“车太傅家中夫人身子不适,那便早些回去罢了。”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让我们静等皇上好消息。”
“好的好的,公主殿下微臣告退。”
齐刷刷的再次告退,我出声喊道:“宋院士请留步,本宫有要事要与宋院士相商。”
宋怀生这才缓缓留下来,他的双手藏于宽大的袖口之中,年纪不大,约是三十出头的年岁,但是家中并无一儿半女,甚是这把年纪都还未娶亲,原因我尚且不明。
他一腔文学热血,自从上任以来,为朝中招揽许多人才,修改以前考取功名的腐朽之处,现在的考试越加的公平,更加能够为皇上招揽各式各样的人才。
待到众人纷纷扰扰的散个干净,宋怀生才弓着腰身,朝我行礼问道:“公主金福万安,不知公主有何事要与微臣相议?”
他的面容很干净,白面书生,文文弱弱的一介书生而已,但是他心中藏着的城府却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达到的。
我开口道:“宋院士乃是跟皇兄一起到达皇城之中,一同助皇兄登上这皇位之人,乃是朝中的一位大功臣,本宫不想瞒着宋院士有关皇兄的事情,武杰将军跟长图将军也只是知晓昨夜皇上被贼人行刺而已,并不知道皇兄中毒一事,今日本宫找宋院士乃是有一事相求。”
他负手而立,站在我的右侧,看着我的眼睛,眼神之中似乎在向我传递一丝道不明的东西。他道:“既然公主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定当对公主所求竭心尽力,万死不辞。”
“宋院士严重了,本宫不过就是想求宋院士草拟一封诏书,广发天下,就说宫中有人中毒,乃是春十三娘,若是有人会解,并揭榜入宫,必定重金悬赏。”
“公主所说的宫中之人乃是何人?”
他所问的事情开口之后,便一直盯着我瞧,我有心说谎,但是他的眼神太过于凌厉,我有些打鼓,毕竟接下来所问的事情,还在思量。
小算子替我打破僵局,他大声喊道:“大胆,谁允许你久视公主,不知闪躲的?”
“小算子不必如此,宋院士不必知晓清楚,心中有数便可,再有一事相问。”
“何事?”
“宋院士对于陶轻舟,陶宰相的看法该当如何?”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我觉得压着我的那块大石头突然掉下去,我轻松了许多,我一直紧盯他的反应,我明显的看见了他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心中必定有鬼,对于武杰的反应,我能有九成把握,他跟陶轻舟没有多余关系,但是现在的这一问,宋怀生跟陶轻舟之间,定然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