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帝王之家的她,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皇宫生存之争,她的父母全家无一幸免。无疑她是幸运的,成功篡夺皇位的皇叔对她是何其的喜欢,恐怕比自己的亲生骨肉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还记得那天,兴高采烈的刚从师父那里练功回来,本想去见见终日忙于政务的父皇。
可人还未到寝宫,先闻其声,急匆匆出宫来寻她的贴身宫女,狼狈不堪,伤势深重,但她却坚持找她之后,留下一方血书,是父皇最后的遗言。
三年来,她跟着师父潜心修行,一心想着学有所成,带着一身的本领前来见父皇母后。她的怀中还藏有上月母后给她的一封修书,字字珠玑,笔墨之中带有身为母亲对女儿的日夜顾盼强烈的思切。
可现在猛然听到了自己从未去猜去想的事情竟然毫无征兆的就发生在了她头上,父亲妄图残害手足,刺杀从小疼她的二叔,然而这并不是最坏的,最坏的却是父亲并未得手却惨遭二叔先下手为强,串通一早安排在后宫之中的淑妃下毒毒害父皇,父皇因为淑妃多年来的枕边悉心陪伴,对她无比信任,最终被毒害。
父皇叫她从此跟着师父浪迹天涯,再也别回皇宫,但这等杀父之仇叫她如何能忍。
她捏紧手中的佩剑,不顾身后伤势严重,早已倒地不起的宫女最后的呼喊,向着皇城大门狂奔而去,这一切肯定是假的,她想当面问清楚,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皇叔,为何会做出这等残害至亲的事。
当时她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只存有去质问皇叔的疑问与愤怒。却从未曾想到,前脚才刚刚踏进皇宫,不顾众人的拉扯与劝诫,朝着里面跑进去,因为惯性太大,她习惯性的拉着门框借力,不让自己倒下去,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于刺眼。
她绝望的看着皇叔手持刺进母后胸膛的匕首,母后胸前一片血红,听见她的呼喊,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儿,朝她温柔的微微一笑,忽而口吐鲜血,身体下坠,倒在了皇叔的脚下。
皇叔背对着她露出嗜血的微笑,轻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后,蹲下去把匕首抽出来,血顺着伤口留在地板上,流散开来形成一滩血迹。
她把手中的佩剑拔出剑鞘,睁着血红的眼睛,踏进门槛,想要报仇,血刃杀母仇人。
可还未进去,身后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尖叫声都捂在了他的掌心里。嘴巴发不出声音,而且还被人强行拖着离开现场。可惜声音是捂住了,心碎却未制止。
直到人停下来,靠在墙头,看着四处打量的男人,她使劲咬了一口那让她嫌恶的手,身后人“嘶”的一声,她无暇顾及,却是一头向那万恶的吃人宫殿去,她现在只想想杀了自己的仇人!
不管她的平时的眼睛多么的晶莹剔透,多么的纯白,现在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嗜血味道,她此时眼里心里只有恨!
可还没跑出去了几步,身后的人又上前把她制服住,接着她觉得后颈一阵疼痛,便觉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此后她梦中每每梦到这里,便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心碎如能能补?人死如何又能复生?她活下来的每一天都如同行尸走肉。
哭得通红的眼眶跟鼻头,一派犹如受伤小鹿模样,哪里又能找到白天坚不可摧的英气男人的模样呢。
半夜是谁的哭声惊扰了黑夜的灵精,惹得灵精纷纷从草丛花朵中飞起来,漫天飞舞,如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眼光似的闪闪动人,令人回味,亦让人怀念。
漆黑的夜,她看到外面有无数的星星点点,那些点点光芒似乎在向她招手,似乎像……母亲…那年的眼神,那个死前的微微一笑,年幼受伤时的她,可以拥有母后无限宠溺怜爱的柔光,父皇毫无原则的偏爱。
可那些美好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吗?伸手拭去脸上湿湿的痕迹,尽管内心怅然疼痛不已,但脸上却已是面露坚毅狠绝之色。
暗自又对自己许下承诺,誓要报仇雪恨,这等手足相残,弑兄夺位之人,手段残忍卑鄙,试问有什么资格治国平天下。既然师父及群臣纷纷倒戈她的阵营直呼万岁,那她便从此无牵无挂。
只身一人深入虎穴,凸现自己实力就是为了以后得民之心,以便讨伐那昏庸无道的狗皇帝!
“歌儿,为师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为师知晓你也是懂理之人,望就此隐姓埋名,安生过活,万万不能踏足血肉之争!谨记,谨记!”
南宫暝的话历历在目,忘不掉,抹不掉,师父怎会认为她百里歌是连至亲血恨都置之不理,而独自安好生活的苟且偷生之辈!
如若今生不把狗皇帝不赶尽杀绝,当初他小瞧她,认为她一介女流,不成气候,并没有对她追捕追杀。既然如此,她一定会让他后悔,后悔心慈手软的下场,放虎归山却视而不见,未免太过狂妄。
“呵呵!”她冷笑了一声,起身穿戴好。
起身点亮烛火,铺开地图,盘坐在矮桌旁,仔细端详着那密密麻麻的弯弯曲曲的羊皮纸地图。
“咳…咳…咳……”没关上的窗吹来了阵阵寒风,百里歌单薄的身躯在那烛火的照耀下摇曳生姿。
这次只许成功,不允许任何失误,可以说她苦心积虑的事情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披散着的头发在风的带领下显得狂躁不已,就如同她此刻的内心一样的激动“父皇,母后,女儿就要成功了。你们在天之灵,这次定要佑我胜利而归。”
“呼………”风呼呼的吹……而她等来却是无声无边的黑暗,她默默的叹息着,脸上决然却丝毫未减半分。
夜更深了,百里歌打了个哈欠,实在敌不过,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床,和着衣裳又躺在的那冷冰冰的床上,慢慢的合上眼睛,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又迅速把眼睛睁开。
天亮了,今天的天亮得如每个冬季一样缓慢,也拉长了百里歌的等待。
“咚…咚…咚…”百里歌刚刚穿戴梳洗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百里歌不咸不淡的响起严肃的声音,门打开来,外面扑进来一阵冷风,门外的人儿抬眼望向正襟危坐的百里歌,疾步向他走去。
“师父,昨晚睡得可还好?”夜素暖暖的关怀声传至百里歌的耳际。
“还好,将军那里准备得如何?”百里歌并未抬眸,只低头看着她的地图。
“嗯!将军命我前来告知师父,一切照师父所说的已准备就绪。”
将军,阿那乌,一个中原边境异族刚刚兴起来的部落的勇士,大将军,刚刚崛起的部落,野心很大,一心想要吞并中原!
因部落头领近几年来风调雨顺,养精蓄锐已久,随着部落的逐渐强大,他开始日渐不满天朝诸多规矩与贡品。
此次听闻天朝此时国局动荡不已,老皇帝死了,手足相残,篡夺皇位,他听了之后觉得是上天在给他机会!于是立即召动得力勇士阿那乌,命他准备开始攻占中原!兴他月阿族!
阿那乌听了之后,面无表情,领旨接命!在场有人欢呼,有人却在摇头!而百里歌逃脱之后,便在边境遇着正在打仗的阿那乌大军。
那天她穿着一身破烂不堪华服,许久没有进食的她已经开始虚脱。
经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她本就不想多余存在这个世上,临别时,南宫暝给了她足够的盘缠。
而却她一路浑浑噩噩,仿佛没有知觉的活死人,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这样像无头苍蝇似的走了七天。
奄奄一息她躺在路中间,这天太阳大得出奇,是俗称的秋老虎,她固执的睁眼看着太阳,仿佛那是她的敌人一般,一丝一毫不露怯弱。
正是这时,出来打探地形的阿那乌二人看到了躺在路中央的百里歌,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意欲迅速避开她继续前行。
但是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百里歌却突然冲向他的马头,竟是一心想要寻死,幸得阿那乌极快的勒住缰绳,马前身跃起老高,他将马制止住,并调开头,百里歌落空跌坐在地上。
“他娘的,中原人疯了!要死死远点!别在这儿触我们的霉头,坏我们的运气。”
跟在阿那乌将军后面的布衣人物冲着百里歌凶狠叫道。“呵呵。”阿那乌看着百里歌呆了一秒钟后不怒反笑,极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气质的人,因为所见中原人少只有少,一时之间不好分辨是男儿还是女子,不过下一秒他就否认,这么倔的眼神恐是男儿吧!
“小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竟想如此轻生,堂堂男儿应当战死沙场方不负家国生养之德!”
他威严庄重的建言百里歌听得恍恍惚惚,似有什么在重重的敲击她的心脏!
她又想起她还是儿时,胡闹着缠着她爹爹要一起去军中访问士兵们时,她爹受不住她的纠缠,叹了叹气,道:
“就抱你去看看男儿守家卫国是何等的威严庄重!日后也要谨记他们的功劳,守护好生养你的土地!”
那时还未知晓事理,也并没有懂得世事,更加听不懂父亲说些什么。
在军营之中也不晓天高地厚,甚至还大言不惭,她依葫芦画瓢,在军营中那番照搬父亲的话语,也从此与师父结下了不解之缘,她看见军中的南宫暝像将士们操练招式,她则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叫唤,还拍着小手,兴奋的蹦蹦跳跳,盯着南宫冥绕不开眼,非要指着他手中的武器,缠着她父皇想要那柄佩剑。
“呀!我以后也像叔叔那样,成为武林高手,保护国土…!”
南宫暝听着这个小女孩的一番话语,哈哈大笑,一个五六岁小女孩都这么有报国之心,他代表苦守疆土的将士们甚觉欣慰,过来把架上的衣裳穿好,施施然的朝父皇行礼,然后看着百里歌说:
“那叔叔教你好不好?”同时南宫暝扯开平时不苟言笑的面庞,笑得好不亲切,其实他多年之前就很想要一个女儿。
“噫……叔叔你笑得好丑!”百里歌并未回答问题,反而对笑得开心南宫暝说道。
“哈哈,太子,可否将小女交给我,让我作她师父?”
时隔多年,现在师徒两人恩断义绝,是谁造的孽?不!她和师父谁都没错,有错是那闪耀着光芒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