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顾之湄和九公主萧沅婳。
随着这两句话落音，斗姆殿中就好像钻进了阎王罗刹，不仅鸦雀无声，还冒出了丝丝冷气。
齐阳长公主显然没想到养女会站出来，不由得就皱紧眉头，低声呵斥道：“湄儿住嘴！这有你什么事！”
但顾之湄话已说出口，自然不能再收回去了。
萧震霆几乎是立刻就点头：“湄儿快说，不用怕，有何事，舅舅为你做主。”
顾之湄扭捏了半天，瞧着齐阳长公主一张脸都黑了，面上便惴惴不安。再一抬头看到大公子那殷殷的双眸，心里头就好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不管不顾就要说出口。
“且慢！”
顾之湄的勇气被打断，带着几分愠怒望向出声的人：“十公主还有何事？”
萧沅好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迫于无奈栽进这滩烂泥中了。
她扯了扯嘴角，微微笑着指了指九公主：“我九姐姐也说长兄与她在一起，这就有点奇怪，难道你们三个人同时在一起？要不然，你们二人分开说吧，这样得出来的证词，也更能让人信服。”
一句话让九公主萧沅婳炸了毛：“十妹妹何出此言？难道十妹妹觉得我会与湄儿表姐串供？”
九公主语气不善，又直指萧沅好，护犊子的八公主岂能坐视不理。
五公主和钱君汝一个没看住，八公主就冲了出去：“萧沅婳，你什么毛病啊！你知不知道泾阳姑母被人害死了？这里每个人为了尽快查出真凶，都如实说出自己那个时候和谁在一起，在哪儿，在干嘛。就连司马三郎和他妹妹的侍女在一起鬼混，他都说了。你既然和长兄在一起，为何当时不说？现在要说，为了谨慎起见，自然要让你去隔壁说。你指责小十做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小十？”
被点名的司马三郎差点晕倒，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九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八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身为十妹妹的姊姊，我问一声都不行了吗？是，她是嫡公主，生母是王后，我阿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论起身份我比不过她。可是我是她姊姊！八姐姐口口声声指责我，可八姐姐与我一样，都不是嫡出公主，八姐姐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八公主的脸皮可比九公主厚多了，闻言就指着自己的脸颊，“噗嗤”笑出了声：“萧沅婳，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咱们按你的逻辑来。首先，我是老八，你是老九，我比你大，你就得听我的。其次，我阿母是夫人，还是最早跟着父王的。你阿母正如你所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婕妤，我虽然不是嫡出，但是从母论，身份也比你高。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说你？”
九公主说不过八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扭头就跑出了斗姆殿。
阮嘉怡喊了一声，她没回头，急得就要追出去，却被萧震霆给喊住了：“翁主留步。”扭头叫了两个银甲卫去问九公主证词。
阮嘉怡一张脸由白转红。萧震霆此举明摆着是不信任她了。
也罢，自从嫁给了大公子，她和萧震霆注定是要成为陌生人的。
萧震霆其实并没有不信任阮嘉怡的意思，他让银甲卫去问九公主话，不过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湄儿现在可以说了。”转头，他又问起了顾之湄。
顾之湄双眼往大公子脸上瞟了一眼，有些害羞地道：“我本来是和阿母在林中赏花的。后来大公子邀请我上山赏飞红瀑之景，我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娇羞的反应，难道是看上大公子了？
萧沅好不由得也跟着看一眼大公子，大公子立马瞪过来，脸上似笑非笑，神情不阴不阳，在这光线昏暗的斗姆殿中，看起来有些瘆人。
萧沅好收回视线，暗自摇头，顾之湄是不是眼瞎了，怎么会看上大公子这样的人。
大公子除了这张脸长得还凑合（没有三公子好看），身份上占了个“长”以外，那真是要啥没啥。
顾之湄虽说不是齐阳长公主的亲女，但是已经记在了齐阳长公主名下，又是世族顾家女，相貌也还过得去，那要嫁什么样的嫁不着啊。非要嫁给大公子这个有妇之夫做二夫人，这不是脑子抽了吗？
她不忍心看顾之湄好好的女儿家误入歧途，就好心提醒顾之湄：“湄儿表姐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啊，表姐第一次说的时候可只是说了陪姑母在林中赏花，没说和长兄去看飞红瀑啊。”
顾之湄两颊飞起两团红云，双眸害羞带怯，喏喏道：“大公子说，若是将此事说出去，会有碍我的闺誉。可我看着大公子宁肯被人误会，也不肯说出此事，心中感动极了，就决定还是将此事说出来。不然若是大公子因此而被冤枉，我又于心何忍呢？”
萧沅好接着问道：“方才我九姐姐说，我长兄与她在一处，难道长兄约了表姐赏飞红瀑之时，还约了九姐姐？”
顾之湄所言字字句句都透着男女私情，有心看热闹的人，打量着大公子的眼神都变了味。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能再把九公主给牵扯进来。兄长约人私会带着妹妹算是怎么回事儿？可没听说有这个道理。
顾之湄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许是九公主之前跟大公子在一起吧。”
恰好，九公主那边的供词也拿回来了。两个银甲卫说，九公主只是救兄长心切，所以一时脱口而出。
八公主听了，心里头又不舒服，跟五公主咬着耳朵，细细道：“萧沅婳又耍鬼！若是顾之湄没站出来说话，她肯定就编谎说和长兄在一起。现在看到顾之湄站出来了，她就心生胆怯，扯出什么救兄长心切，我看分明就是想在长兄心里头博好感！”
五公主嗔她一眼，不许她再乱说话。
但八公主的话却给了萧沅好启迪。
“湄儿表姐口口声声说与我长兄一同赏飞红瀑了，可有其他人佐证？”
“还需要第三个人佐证？”顾之湄失声道，“有我一个人作证，难道不成吗？”
大公子更是愤愤地哼了一声：“阿好，你平日调皮捣蛋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添乱了。”
萧沅好哑然失笑，大公子到这个时候，在众人跟前还是没有与她撕破脸皮。
何必呢？他们早已经势同水火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