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法治社会的萧沅好,真的被三番两次的刺杀给吓破了胆子。
她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落荒而逃。
有阿肆在,她总能安心几分。
其实萧沅好早就想到凤栖梧来找魏常侍所言的那几个红匣子了,但她需要帮手。
苏苏袅袅几个人绝对不行。
她们比她大不了几岁,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事情一旦败露,即便萧沅好贵为嫡公主,也无法从萧乾手中保住她们。
萧沅好有一种直觉,孙阿蛮极为重视的红匣子里,所珍藏的秘密,一定与萧乾有关。
否则,孙阿蛮与萧乾伉俪情深,为什么不通过萧乾把东西交给萧沅好,而是要让自己的心腹内侍去做这种事情?
除了这红匣子里的东西与萧乾相关,萧沅好想不出别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要在偌大的凤栖梧中寻找几个珍藏着秘密的红匣子,危险性就极大。
阿肆是身手极好的暗卫,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有阿肆在身边放风,萧沅好可以放开手脚去找东西。而且,被人发现的概率也会小很多。
既然是孙阿蛮的陪嫁,剩下的几个红匣子肯定不在正殿,萧沅好只在正殿转了一圈,就往内殿而去。
这里的陈设依然如旧,白日里的凤栖梧没有灯光点缀,看着倒显出几分寂寥。
不知主人在时,这里是依然如此寂寞,还是充斥着喧嚣热闹。
萧沅好回想着萧乾画笔下的孙阿蛮,那应该是个活泼娇俏的女子,春日里要打马踏青,夏日里要游船采菱,秋日要登高望远,冬日要围炉赏雪……四季都不肯甘于寂寞,死后却孤零零地埋于地下。
萧乾用一座冰冷的宫殿,和不会说话的器具,妄图挽留孙阿蛮的气息,也是个可怜人了。
在屋中静立片刻,萧沅好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开始找东西。
最先奔去的就是梳妆台。
那红匣子小小巧巧,可以用来放首饰,说不定就藏在梳妆台上。
可立在梳妆台前,看到那几个打开的首饰匣子,萧沅好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妈妈呀!你怎么有这么多珠宝首饰啊!
这金银玛瑙堆在一起,要把你乖乖女儿的眼睛给晃瞎了啊!
此时此刻,萧沅好最希望的就是,剩下的那几个红匣子里装着的都是金银首饰,这才是孙阿蛮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啊!
她拿起这支凤钗看看,再捧起那顶玉冠摸一摸,看了半晌,两眼已是泪光涟涟。
这都是羡慕嫉妒恨的泪水啊!
不知何时,阿肆忽然自殿外进来,萧沅好立马就知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老内侍推门而入,见到萧沅好,纳头就拜:“婢子赵启平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长乐未央!”
萧沅好摆手叫起。
她看了一眼这老内侍的服饰,只是一个普通的内侍,看来是个老实人,在宫里头混到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常侍都没混上去。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守着一座死宫殿了。
看来今日没法再继续找下去了。
萧沅好一脸不舍,将手中的首饰原样放回匣子里,顺手还摸了摸:“内侍不必多礼。吾只是来瞧瞧阿母寝宫。”
赵启平躬身将萧沅好送了出去,微微抬头,见萧沅好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凤栖梧,暗自叹了口气。
待看不到萧沅好的身影了,他才直起身,与守在宫门的银甲卫低声说了句什么,甩甩手,往前头金意宫去了。
金意宫中还在讨论开设书院的事。此事既然已定,各个世家当然要给自家的儿郎争取权益,因此,倒显得比讨论要不要开设书院那会儿,还要剑拔弩张。
萧乾正倚在宝座上闭目养神,偶尔插两句嘴,肯定某个臣子的话,或者否定某个臣子的话。
高宏安就在此时走进来,附在萧乾耳边说了几句。
萧乾睁开眼,扫视了一下群臣,诸臣立马安静。
他起身朝福安君颔首:“福安君,你暂且替孤主持,孤去去就来。”
诸臣不免嘀咕,是什么事情这么紧要,能让大王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去?
……
“她叫了阿肆?”萧乾眸色阴沉,明显不太高兴。
高宏安回话就更加小心:“大王,阿肆就是前年公主殿下指名要走的那个暗卫。”
“孤知道。”他女儿身边有什么人,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孤是问你,阿好为何叫阿肆进去?”
高宏安的腰背弯得更低:“婢子不知。含章阁只传来消息,说公主殿下今日在含章阁读书便心不在焉,楚先生训斥了韩家二郎一句,公主殿下就忽然惊慌失措,叫进阿肆,而后收拾东西去了凤栖梧。”
“她去了凤栖梧?”
高宏安应诺:“陛下,凤栖梧的赵启平就等在偏殿。”
赵启平此时正跪在殿中等着萧乾的到来。无论什么时候,他在萧乾面前都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一点骨头都没有。高宏安最讨厌他的就是这一点。真以为时刻扮成奴才相,大王就能宠信他?
哼,不过是个看守宫殿的狗奴才罢了,想越过他去,还得再回去修炼修炼。
高宏安一双眼在赵启平身上狠狠地剜了一下,还未曾站稳脚跟,就听萧乾吩咐他:“高宏安,你出去守着。”
赵启平便是在此时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高宏安。
高宏安登时气结,又不敢在萧乾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只得躬身应诺,出去守门了。
“陛下,”赵启平重新跪伏在地,“公主殿下今日带着一名暗卫进了凤栖梧内殿。婢子赶过去之时,正见殿下坐在王后的梳妆台前,捧着王后最心爱的一顶飞天流云白玉冠暗自垂泪。”
“阿好哭了?”
赵启平以头抵地:“公主殿下眸中泪光闪闪,婢子绝不会看错。殿下离去之时,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对凤栖梧颇为不舍。想来是在何处受了委屈。”
萧乾拧眉:“平奴儿也是如此想的?”
赵启平抬起头,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嘴角一扯,显出一脸奴才相:“陛下,婢子从不敢妄言,公主殿下今日瞧着,是受了大委屈了。”
孩子受了委屈,总会想起阿母。
阿好无有阿母,就只能捧着阿母遗物暗自垂泪。
萧乾一颗心被揪得生疼。阿好越来越像阿蛮了,这是他与阿蛮的女儿,怎能受委屈!
“平奴儿,孤把此事交给你,去查!孤要知道,谁敢让孤的阿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