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如既往地无聊。
萧沅好刚穿过来的时候,对这里的宴席还挺有兴趣的,看看歌舞听听戏,也很新鲜。后来就看烦了。
最关键的是,宴席上的吃食大多都不好吃。看着花里胡哨的,名头听着也挺吓人,但都是一些盖碗蒸菜,早就做好了,只等开席的时候热一热。
萧沅好不耐烦吃这些热来热去的蒸菜,倒是有一味桂花圆子羹挺合她的胃口。她吃了一小碗还想吃,兰香夫人见状,就把自己桌子上的那一碗让给她了。
“太后真是没白疼了十公主,”倾城夫人勾唇娇笑,“十公主这口味都跟太后一模一样呢。”
众人一瞧,原来徐太后也喜欢这桂花圆子羹。
徐太后难得地给了倾城夫人好脸色:“我本身就想偷偷摸摸地从旁的桌子上拿一碗圆子羹,非让你给叫破了。这下好了,我偷不着了。就罚把你那一碗给我吧。”
倾城夫人忙亲自捧着圆子羹,双手奉至徐太后跟前:“太后可不能多吃了。这东西太过甜腻。”
徐太后瞪她一眼,笑嗔道:“多嘴!”
两个人其乐融融,亲如母女。
座中其他人心里头都泛起了嘀咕。
听闻太后和倾城夫人之间不大对付,这是怎么忽然转了风向?难道说,三公子真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有些老狐狸就开始琢磨起来,三公子已经过了十四岁,大公子此时都已经上朝听政了,想来明年开春,三公子是无论如何也要上朝了。大王这是在为三公子参政而造势吧。
再看于太尉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一些人心里头就有数了。
大王这是基本定下了三公子啦。
徐太后和倾城夫人带头表演起和乐融融,底下的人自然也要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君臣甚欢。
尤以福安君父子俩最甚。
这两个人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父子两人竟然捉对饮酒,几轮下来,福安君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秦氏又心急又生气,可这是在大公子的婚宴上,她也不好发脾气,只得向婆母翠微夫人求救。
翠微夫人却不理会儿媳妇,还让秦氏也不要去管:“这是大王的长子成婚,他们一个做叔祖父的,一个做小王叔的,合该高兴。大王都没说什么,你管这么多,岂不是败坏了大王的兴致?”
秦氏心里头发苦,她能不管吗?谁不知道她儿子萧震霆对阮嘉怡着了魔,都痴迷人家两年了。谁想一转眼,心爱的姑娘成了侄媳妇,有心人就等着萧震霆露出破绽好参他一本呢。
她本来想让萧震霆抱病不出的,可萧震霆犯了倔,硬要来观礼。观礼就观礼吧,不闹幺蛾子就好。让秦氏气结的是,萧震霆不仅自己犯浑,还拉着他老子一起犯浑。
吃这么多酒干嘛?
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肯定要编排他还肖想阮嘉怡,这么大的罪名落下来,这还得了?
秦氏不免埋怨起阮嘉怡,真是红颜祸水呀。转念一想,这关人家阮嘉怡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儿子不争气。思来想去,秦氏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好不容易散了宴席,秦氏命仆从回家赶了一辆大车,把父子两人都丢进了车中。
一上车,秦氏左右开弓,一手捏着萧震霆的耳朵,一手捏着福安君的耳朵,下死劲一拧。
父子两人“嗷”的一声惨叫,吓得拉车的大青骡子都加快了脚步。
秦氏没松手,气哼哼地道:“就知道你们在装醉!”
“哎呀,娘子哪!快松手啊!”福安君疼得龇牙咧嘴的,“为夫的耳朵都要被揪下来了!”
萧震霆也哭丧着脸哀求:“阿母快松手!儿子错了!”
秦氏心疼儿子,先松了儿子这边,又下死劲拧了几下福安君的耳朵:“我让你骗我!方才你在宴上又哭又笑,我这颗心都差点被你吓出来了!”
福安君连连求饶:“在宴上那会儿是真醉了。后来吃了那么一大碗醒酒汤,就醒了。我不是故意瞒着娘子的,我这不是怕露馅了嘛,索性就装到底。”
秦氏哼一声,松了手,福安君顾不得揉自己的耳朵,捧着秦氏的手直哈气:“娘子手疼了吧?为夫帮你吹一吹。下回娘子不要动手,随便支使个小厮动手即可,省得伤了自己。”
秦氏任由他揉搓,没好气地哼道:“怕什么怕?你以为大王是傻子啊,真以为大王看不出你们父子俩是在故意做戏?大王就是不戳破而已。”
福安君笑道:“娘子,这戏不是演给大王看的,是演给别人看的。”
秦氏白他一眼:“多此一举!”
按她的想法,既然阮嘉怡已经嫁给了大公子,萧震霆顶好是这阵子都别出现在众人跟前,就算是来观礼,也中规中矩的,别惹了大公子的眼,这事儿兴许就这么过去了。
哪知道这父子俩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福安君腆着脸嘻嘻笑:“娘子莫生气。我这也是在给咱们儿子出气。没道理,人家都踩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坐等着被羞辱。难得大王也不在意,正好做一场戏,给那小子点厉害尝尝!”
秦氏反倒冷静下来:“真是大公子故意的?”
“阿母别问了。”萧震霆揉着耳朵,闷闷地道,“阿母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了。城门附近,光天化日,哪来的悍匪?偏生大公子带的人都是废话,连悍匪也打不过,竟眼睁睁地看着大王抱着阮姑娘一同滚落山坡。这到底是悍匪要掳走阮姑娘,还是大公子要掳走阮姑娘?”
“儿子后来去看了那小山坡,也不高,儿子拖着一个侍女都能走上来。大公子又未曾受伤,何以带着阮姑娘在山坡下等了一晚上?大公子的侍卫为何不下去营救?非要等事情闹大了,再使人将大公子和阮姑娘拉上来?这不是成心要败坏阮姑娘的名节吗?”
秦氏也晓过劲了:“真没想到这孩子是这样的!我素日看他温和敦厚,谁想竟如此有心计!从前君姑提醒我,莫要太可怜大公子,我还以为是君姑太过狠心,没想到君姑是早就看清大公子的为人了。”
父子两个对看一眼,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头还有事。
“娘子,阿母与你说什么了?”
秦氏揉着帕子,一面回忆一面道:“就是王后怀着嫡公主那段日子,忽然就疏远了大公子,那会儿大公子还不到十岁,王后就让人把大公子挪到育碧馆去了。我瞧着怪可怜说了几句,君姑要我不要多嘴,还说大公子小小年纪心思不纯,要我以后不要瞎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