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殿上殿下皆默然。在他们跟前，千羽都是孙子辈儿的，先前的争论郑凡、陈鸥二人虽有些过了，但千羽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在门外便动手掷出长剑，着实让人吃惊。
要是千羽有那个能力，说不定郑凡现在已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了。
如此年纪便这般暴戾，杀伐果断么……
殿上长老一个个都在打量着殿中心的那对父子，眉宇间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英气逼人。
“好了，都别争了，都是天宫屋檐下的一家人，何必如此。”
殿上为首那位，是长老殿地位最高，最德高望重的尘归长老，百岁有余。这里也就他不倾向天宫任何一族，不偏袒天宫任何一人。
“王家小子，你爹说你没有翼纹双羽，却能感应远古能量修炼羽力？真否？”尘归长老双眼如焗，直勾勾盯着千羽。
“嗯，我是没有翼纹，但元盘我已经凝出，初阶功法我也习得，现在修为已稳固在开元一阶。”
千羽如实回答，小手一招，圆润乳白的元盘便出现在其手中。元盘之上隐隐约约勾勒了几条血红细纹，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同，但元盘一现，大殿中的能量都围绕其缓缓旋转起来，通过元盘吸收进千羽体内。同时，千羽原本紊乱的气息也在此时稳定下来。
“是元盘，没错，先天通过翼纹沟通远古能量，展翼后才可以凝聚元盘筑基修炼。”尘归长老眼神变了变，也没有再过于刁难千羽。
“千羽，你这元盘习了多久？又凝了几次？”
“父亲教导，习了十日，只凝一次……”
嘶！殿里除了王琛、千羽父子俩，其余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凝了一次就成功了？要知道宫里多少新生羽者习了百日凝了百次都未必能够将元盘凝聚而出。千羽居然做到了只凝一次？
“糊弄谁呢？你莫不是已经展翼在这里欺骗我们？以后又来个逆天成长？当我们三岁小孩儿吗？”
郑凡已经急了，族里最优秀的几个娃娃可是她亲自帮其展翼的，成果甚佳，如此都还没有一人凝成元盘成功，他王千羽废物一个，凭什么？
呲啦一声，千羽也不跟这个老女人废话，直接撕去了上身的衣衫，凝脂般的玉背直接展现在众人眼前。
光秃秃的后背，什么也没有，别说绚烂的翼纹图案，就连一笔勾勒都没有。
“好了，现在亲眼所见都相信了吧？”
郑凡眼睛仿佛都要滴出血来了，能够修炼，算什么废物？这样下去给这个变态几年时间谁知道能到达什么地步？王陌的例子就很让他们震撼了，现在不知怎么又蹦哒出来这么一个怪胎。真这样下去，她郑氏何时才能坐一坐宫主的位子？
相比郑凡，陈鸥倒是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讶，只是双眼里又是一层难以揣测的阴翳蒙蒙。
“很好，既然能够修炼又是王琛你的儿子，相信他会是我天宫的又一个陌儿。流放之事你等莫要再提。”尘归长老笑呵呵地看着殿下光着上身的千羽，似乎是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觉得有一抹当年王陌的影子。
“大长老！莫非天宫规矩每次都要因为他王家改动不成？”
郑凡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出来，心里有数不尽的冤屈一样。
“说什么一族不得连任宫主，他王家呢？王昊王琛霸占在这个位置多少年了？天宫却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不正好说明修为强大也不一定能打理好天宫吗！”
“反看我郑氏和陈氏，为了天宫奔走大陆，蓄名声揽人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再说了……”
“好了！你别说了！”尘归被郑凡这么一顿掏心窝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好歹也是个半百的女人，怎么这般没脸没皮。
“那你说说，你想把千羽怎么处置？”
郑凡一听，立马止住了眼泪鼻涕，瞟了一眼王琛和千羽，似乎她就要胜利了一般。
“我也不是那么跋扈无礼的故意针对你王家，都是为了天宫好，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可不能乱。”
郑凡捏了捏下巴，略做思索，
“这样吧，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千羽若是到不了开元八阶，那就证明他资质平平，还是残废羽者。那就派他去极北帮他的大哥戍守边疆去。”
“三年？千羽现在才十二岁！十五岁之前到八阶？郑凡，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啊！”
王琛着实被郑凡的一言一行惹怒了，纵使是宽厚老实惯了的他也是失了风度骂出声来。
“你们王家个顶个的天才，三年八阶而已，现在他不是已经稳固到了一阶了嘛，还是很合理的好不好。”
郑凡笑呵呵的，越是看见王琛气急败坏的这个模样，她就越是打心底里高兴。
“尘长老你看如何？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你十五岁，几阶？”尘归长老并没有直接应允她的话，反问她。
“这……”
“先天等阶虽然修炼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但若是为了一昧追赶等级而造成修为虚浮，日后也就谈不上有何惊天成就。”
王琛听见尘归长老一番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三年八阶，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千这么快提升。那不仅仅是坏了千羽的根基，更是破坏了千羽成长的过程。作为父亲，他是定然不会同意的。
“这样吧，我想出一个两全的计策。”久久没有开口的陈欧抬起头来，
“千羽既然能够修炼，那我们便不再刁难他了，不过他终究是没有羽翼，不能因为他是宫主之子就异于常人，这样会让底下人嚼我天宫口舌。”
尘归长老细细听着，微微点了点头……
“三年太短，五年……五年之后的千羽成人大典上，要到达开元八阶巅峰！这个速度虽然也是快了些，但并不是做不到。”
陈欧一句句听上去似乎都是在为千羽好，什么都给千羽规划清楚。
“ 如此，或许可以……”
“长老，我还没说完……”陈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说下去。
“千羽自今日起，不能凭借王琛的地位直接进入天宫获取修炼资源，要像普通外来羽者一样通过入宫试炼，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进到内宫星武院。”
“宫主之子的待遇可不能给一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您说是吧？王宫主……”
陈鸥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一抹奸笑，他的心肠果真还没有好到去帮外族人的地步。
王琛不接话，只是低头略略思索着什么……
殿上七位长老也开始互相耳语，讨论着陈鸥的提议。
“五年，从低往高爬，也是在天宫名下，似乎还不错。”
“不错？堂堂天宫宫主之子要和那些凡人共同衣食起居，修炼磨合？丢人不丢人？”
“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造化命运，仔细想想，这些远离天宫高层也不失是对千羽的一种保护。”
“对对对，是是是……”
议论纷纷了一刻多时，终于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尘归拂了拂十余尺长的花白胡须，手指微合，也不再拖沓，这场内讧是该结束了。
“就依陈氏族长陈鸥所言，剥夺千羽宫主之子地位和修炼资源补给，去到外宫参加招募试炼。五年之后，成人礼前若是没有到达开元八阶巅峰，流放极北之地助其兄王陌抵御上古九陆之蛮柯大陆的侵略蚕食。”
“长老！”王琛还是感觉略有不平，
“别说了，王琛，摆清楚你现在的地位，逍遥阁和极乐殿屡次欺我天宫，你不去证我天宫宫威，在此因如此家常之事耽误大局。
“我们都希望千羽能走上适合他自己的路，你不要再多言了。”
“谨遵长老殿诏令。”
有时候，一个庞大势力中，就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也必须遵守这万人的旨意而去失了这一人……王琛心里五味杂陈，至高强者又怎样？
一宫之主？呵……一宫之奴而已……
陈鸥与郑凡早早离开长老殿，长老诏令已下，不久整个天宫就都会知道宫主的儿子要到天宫最底层去。
“诶，我说，陈老鸟，你为何还让那王千羽留在天宫？这不就是个祸害吗？万一真跟妖孽一般飞速成长起来变成我们的大敌，如何是好？”郑凡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没好气地对着身旁的陈鸥说道。
“刚才那个僵局若是我俩都不松口，只能那么僵下去。王千羽肯定是个变数，不说五年到达八阶巅峰，依我看，不出三年他就能进入玄境与我俩平起平坐。”
“啊？哪有那么神？”郑凡一脸质疑之色。
“一次凝成元盘是很厉害，那也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可别老是涨他们王家的威风哟。”
“他一天凝成元盘，半日习得一部起码是部玄品高阶的旷世功法，身上怀有两把仙品剑器，你可看出来了？”
“你只知道他没有翼纹，没有双羽，没有羽光，忽略了这些让我都吃了不止一惊的神奇。”
“啊？”郑凡也终于晃过神来，先前被王琛打压是让她有些糊涂了，居然忘记探查千羽的真实实力。
“这这这，那你还留他在天宫成长？”
“急什么，没有宫主之子这个名头庇护，在外宫自有他好受的，或许都不用我们动手，外宫的那些下三滥的野路子羽者就能让他在这流羽天宫除名。”
“再说了，他现在才十二岁而已，当年王陌二十出头，意气风发，整个大陆声名鹊起，还不是栽在了我们手上？若是这个王千羽真的到了当年王陌那般让我们难以控制的地步，上次那场戏……再演一遍不就是了……”
陈鸥眼里一丝神情都没有，仿佛除去大陆上最强之人的子嗣这事再平常不过。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老鸟没安什么好心，这等心机真是让我觉得你才是女人啊！”郑凡听得陈鸥一番计划，也是笑出声来，王氏……是该让让位置让他们郑氏与陈氏坐一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