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爵看到朱国弼大骂自己,但是却微笑不语。徐文爵很了解朱国弼,这家伙对大明王朝没有半点忠心,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产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魏国公在南京生活了二百多年,根基之深厚根本不是朱国弼这个过江龙能比拟的。虽然在明面上朱国弼可能家产更多一些,但是暗地里魏国公的家产要比朱国弼多上数倍。
这几天马铖在城里疯狂的收集粮食,城内的勋贵家家都遭了秧,魏国公家大业大还好一些,但是过江龙朱国弼就承受不起了。徐文爵根据收集来的消息,这几天马铖一共在朱国弼家中敲诈了上万石的粮食,其他食盐、丝绸等等无数,初步估计朱国弼的损失在五六万白银之间。
正因为有了这些情报,徐文爵才能放心来劝说朱国弼。虽然刚才朱国弼大骂徐文爵不忠不孝,但是徐文爵知道这个老家伙完全是色厉内荏。
朱国弼的情况被徐文爵猜的正着,事实情况比徐文爵估计的还要严重,这次马铖搞的什么余粮征集让朱国弼损失了将近十万两白银。要知道朱国弼可不是树大根深的魏国公,在南京朱国弼根基薄弱,只有手中的财产才能为朱国弼带来一丝的安全感。
当然损失些财产并不能让朱国弼狠下心来走叛国的道路,在马铖拥立新皇帝登基后,新皇帝朱伦奎对所有有功之臣都进行了封赏,唯独忘了这些勋贵。不过这也不是朱伦奎真的忘了,而是当时情况紧急,城外清军围城,城里情况不稳定,自然要大势封赏马家父子,至于勋贵要等到以后再说。
不过朱国弼对皇帝这么做完全不能接受,朱国弼以前是南京镇守,在弘光元年的四月,被弘光皇帝朱由崧下圣旨免了镇守的职务,交给马铖来担任。事后朱国弼通过自己的管道知道,原来根本不是朱由崧下的圣旨,而是马士英为了自己的利益矫诏妄为。不过现在人家马士英身为内阁首辅,还是辅政大臣,人家儿子还是手握兵权的统兵大将,朱国弼不敢说什么而已。
政治上的压迫,再加上经济上的摧残,让朱国弼早就生出了不臣之心,只是他实力弱小,不敢发作而已。
今天徐文爵来找他商量投降满清事宜,朱国弼心中早已经同意,只是他拿不准徐文爵到底是不是真心,所以才大骂徐文爵试探一下。
徐文爵放下酒杯笑道:“叔叔既然如此忠于朱伦奎,那就请叔叔将小侄绑了,然后交给王八蛋马铖!”
朱国弼大眼珠子转了两转,与徐文爵对视良久,然后坐下说道:“今天老夫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父亲在世时与老夫相交莫逆,老夫也不能看着他的传人被杀,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谋逆的话了!”
看到朱国弼这么说徐文爵那里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心中所想,徐文爵低声说道:“叔叔,这次新皇登基没有你什么事吧?南都镇守还是马铖,听说朱伦奎还要给马铖加封大都督一职,不知道叔叔都得了
什么实职?”
朱国弼听徐文爵这么说默不作声,徐文爵知道自己说到朱国弼心中去了,于是更加起劲的鼓动道:“叔叔,既然南都城守不下去,为什么还要坚守下去?就算可以坚持一年,还不是要咱们勋贵出钱出粮食,到头来立功的是他马家父子,你我勋贵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几家勋贵合兵一处,打开一座城门,放北虏进来,到时候你我的财产可以保存,还可以借着献城的军功在新朝谋一个职位,这样不比在这个南都城里等死强多了吗?”
徐文爵说的与朱国弼心中想的差不多,既然这个城没法守,不如献城投降,最起码自己的性命可以得到保全。想到这朱国弼低声问道:“话好说,可是现在南都各城门都在马铖的手中,都有重兵把守,实际运作起来不好办啊!除了这些还有与北虏接触的事情,你我都是明朝勋贵,北虏那边能轻易相信吗?”
徐文爵听朱国弼这么说笑道:“这个请叔叔放心,小侄都已经准备好了,马铖手下有一个参将叫陈洪范,他的亲戚都在北都当官,特别是陈洪范的女婿唐起龙,在北虏那边当总兵,咱们可以用这件事要挟他,让陈洪范为咱们传递消息!至于城门的事情吗就需要叔叔帮忙了,毕竟叔叔当过一任南都镇守,军中应该还有几个心腹吧!”
朱国弼也认得陈洪范,当年陈洪范与左懋第北上和谈,就陈洪范一个人回来,当时整个南京官场都怀疑陈洪范当了奸细。不过最后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左懋第真投降了满清,这样反倒证明了陈洪范说的话,再加上陈洪范给马铖行贿,才又当上了官。
朱国弼听徐文爵这么说点点头:“好,城门这边我来解决,但是陈洪范那边就需要贤侄了!还有这件事贤侄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走漏消息!”
“这点请叔叔放心,小侄只找了安远侯、定远候几家,安远侯柳祚昌是我大哥的岳父,定远候邓文郁是我舅舅,这两家都非常可靠!”
朱国弼知道魏国公家在南京经营了二百多年,手里还是有些实力的。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头进行,不过贤侄千万小心,那个马铖十分狡猾,不要让他得了消息!”
徐文爵点点头,起身告辞,回家准备礼物要去说服陈洪范。
其实不用徐文爵去说服陈洪范,这个时候陈洪范心中比谁都要焦急。陈洪范从北方回来后,虽然马铖收留他当了一个记名参将,可是并没有给他什么权利。陈洪范现在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去衙门报到,然后在衙门坐一天,就连衙门里管仓库的大使都要比他权力大。
虽然这样但是陈洪范并不敢有什么埋怨,因为陈洪范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马铖已经开始怀疑他,为了不露马脚陈洪范每天只能按时的上下班,争取给马铖留一个好印象。
这天日落后,陈洪范按照正常时间下班,刚回到家中就有人上门拜访,等请
进屋后才知道,来人正是魏国公徐文爵的家人。魏国公今晚在府中设宴,请陈参将赏脸。
陈洪范虽然以前是提督衔,但是现在只是个三品参将,与魏国公差了十万八千里。陈洪范也问过那个家人,但是那家人口风紧的很,陈洪范也没打听出来什么消息,没办法陈洪范只好收拾一下换上普通的衣服,跟着那个家人去了徐家。
陈洪范到了魏国公府才发现,今天请的客人只有他自己一人,作陪的也只有徐氏兄弟。
宾主落座后,三人喝了几轮酒,徐文爵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让手下家人都出去,屋中只留了三人。徐文爵笑着说道:“陈大人,在镇守大人麾下当差可顺利?”
陈洪范搞不清徐文爵什么意思,只好不疼不痒的说道:“那里,马大人对手下要求很严!”
徐久爵看了看弟弟,然后问道:“陈大人,镇守大人不知道你的女婿是唐起龙吗?我们可听说了,这个唐起龙可是投降北虏的居庸关总兵唐舜时之子!”
陈洪范原本是辽东参将,后来跟着左良玉到关内剿匪,这个经历很多人都知道。陈洪范出身辽东,自然在满清那边有很多关系,这个关系朝中很多人也知道,所以陈洪范听徐久爵这么问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下官的女婿正是唐起龙,不过这件事与下官有什么关系吗?”陈洪范听徐久爵说完皱眉问道。
“既然如此陈大人就不怕马铖知道这个关系吗?”
徐久爵原本想用这件事要挟陈洪范,但是那知道陈洪范冷笑道:“呵呵,你们真是太小看马铖了,下官这些关系马铖都知道。”
徐久爵听陈洪范这么说就是一愣,等了一会接着说道:“难道陈大人不怕我们去马铖那里诬陷你想要投靠满清吗?”
陈洪范听徐久爵这么说心中鄙视,这个徐久爵难怪是马铖的手下败将,这种一看就能看穿的阴谋你们以为马铖能相信吗?
这个时候陈洪范已经感觉到徐氏兄弟有些想法,再加上陈洪范在提督衙门中虽然不管事,但还是知道这几天马铖为了粮食将全城搞的鸡飞狗跳,听说还抄了魏国公的家。两下认证,陈洪范就知道这两兄弟是起了反叛的心思。
陈洪范这几天正苦于在城内找不到支持者,现在徐氏兄弟送上门来,陈洪范自然十分高兴。
“二位可是要投降大清?”陈洪范因为知道徐家与马铖的龌龊,所以对徐氏兄弟十分放心,也不准备隐瞒什么,不如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陈洪范这么说可是吓坏了徐氏兄弟,他们俩原本想要威胁陈洪范就范,可是没想到人家陈洪范就是满清的人,现在陈洪范实话实说到弄得徐氏兄弟心神不安了。
看到徐氏兄弟如此神态,陈洪范笑道:“两位放心,我陈某正如两位想的一样,是大清的奸细!我陈某身负摄政王的命令,要帮助豫亲王拿下南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