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只有等他缓了情绪,她才能够更顺利的将话题再度转到了那些土匪们身上。而后续他应下不会追踪那些土匪们的结果,他想,这才是她愿意示好的根本原因。
而他,之所以如此断定,其实此,对于当事人来说已经是明显的了。可以说那妮子自己也完全没有遮掩,她就是为了想让他点头某事才示好的。他提起土匪们她才突然换的态度,以及后头那头一次的撒娇……时非晚压根儿就没遮掩她的用心。
而此类的事,便是深爱恋人之间也是能常有发生的。女子想要什么,在另一方面前有所示软,这对岑隐来说,其实完全是他一直所向往的。
针对于事件本身,他不仅无半分排斥,反而向往,而且乐在其中恨不得时刻如此着。他心底会有发堵的滋味,倒不是因事件本身,而是:因一想到若非某个原因……那妮子其实就会选择躲得他越远越好,不会乐意与他有什么交集,他便实在憋闷得很。
以及——小妮子有事瞒着他,此一事件!
包括她出现在玉家铺子中,不急着选衣服偏巧选了那么远以及隐蔽的一雅间,实为古怪。也包括她想救那些土匪们的真正用意……
并非仅仅为报恩,这是他的一种推测!
自然,先前说起“阿晚留着他们有用”,也是他较为有把握的一种判定。而这缘由,来源于——
他其实知道她在被绑架期间,给徐家捎过一封信……此,只怕那妮子浑然不知。他未见过她的信,可徐家,有着擎王府的探子。几天前探子给他禀报说,徐家两主子收到一封神秘来信后,大晚上的便召了一些人在进行“夜间秘密谈话”,这谈话内容以及信中内容,未窥听到什么。可这捎信人乃是时非晚,却是后续窥听到的确实消息。
那妮子得了暗中往外捎信的机会后,这信不是捎给白府跟擎王府求救的,反倒是捎给与土匪们明显有好的联系的徐家的,实是古怪至极!
若她报恩之心重,真想救那些土匪们,那么她当时处境应有的行为应是:
得知他们的目的时,与他们协谈她自愿拿徐凯报救命之恩才对。而此意,顺便会趁着她偷偷捎信的机会,捎信给他表明她的立场以及劝服他莫起杀心。
不管那些土匪们信不信,她这行动应是会有的:为了恩人,先一步打消几分擎王府的杀心。
如此,便不会有在换人时,那么多的追查兵以及伏兵围在各个地方了!这些人,对那些土匪们来说可是随时有大可能给他们造成大伤亡甚至覆灭的。
若真珍惜他们的命,其一,她会提前写信表明她的立场,以防擎王府有什么措施对他们造成大伤亡。其二,就是换人现场了……她见到他后,知道他埋有伏兵,以及到处追查他们,若她那么想救他们,那么在他面前为那些人说话讨饶,应是第一时间进行才对。
可回城途中,她却只字未提!这个时间可不短,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的人对土匪们进行一场大屠杀了!
直到后来……她才提起。倒好像有把握,那么长的时间后,那些土匪还能活着似的。而且这个劝服的时间,选得实在是太让她的“恩人们”冒险了……
凡事古怪,便必有其目的!报恩之心明明不重却还乐意在他面前那般讨饶,只能说明那些人活着于她而言有什么别的好处。
岑隐不知目的,确定不了时非晚做了什么以及想做什么,可她另有一些计划以及秘密,他想应是错不了。
其实这些,他完全可以在知道她给徐家捎信后,就亲自去探查的。他甚至有把握把她的信从徐家人那里弄过来,瞧瞧她写过一些什么。他没有,其意,时非晚自不会知,这也是一种对她的顺从。
包括,方才他离开的一个原因之一,也是因瞧出了那雅间隐蔽她许是有事要办……
那妮子有不小的事瞒着他!此,就是岑隐方才心中发堵的另一主要原因了!
“世子……”阿石这会又屁颠屁颠的凑上来了。瞧见大公子走后世子脸色更难看了,他有些纠结剩余的公务要不要继续禀报。
“阿隐!”
哪想,正又是这时,又闻后头有马蹄声传来。岑止的声音,竟是再一次自后头响起。
“啊?”阿石一怔。
“……”岑隐也拉过了神来,一怔,抬头,竟是见那本已经走掉一会了的岑止,此刻竟又驾着马儿回来了。
奇怪的是,某大公子素来静得跟面镜子似的容颜上,此刻竟有所崩裂。脸比之岑隐,瞧起来更臭。
“阿隐,你的心肝儿在时府,还是白府?”
岑隐等了会儿。等到岑止来到近前时,正想出声问他怎么回来了,却就听见岑止先一步开了口。
而且,竟然问及了时非晚!
“何事?”岑隐问。
“海家姑娘在前面。”岑止脸色难看,“方才,我碰着她了。她跳湖了!”
“……”
“不过还活着。她后边有海家的女子护卫偷跟着。而且前头跳湖地点方才没别的什么人,此事也没传出去。我路过,倒是看到了。”
“……”岑隐无语了,“这是大哥惹的事,与阿晚何干?”
岑隐自不会猜不到这位海家姑娘是谁。这也真是一个胆大的主!女子之身,宫宴之上直接对着大哥表白,此实称得上大楚第一例!便是他家那小妮子行的胆大事也不比此人大。
可大哥作孽!用“断袖”的理由拒绝了。海家姑娘名声扫地,以后再难嫁好人家,她无自尽之心才怪了。
“她现在倒还活着。只是这次不成功,难免还有下一次。”岑止此刻无心说笑,“你家那心肝儿,最擅长应对名声扫地之事。我猜想,她有自己的一套认知看法。海家跟白家走得近,你可否让你那心肝宝贝,跟海家姑娘接触下,消了她的自尽之心?”
“……”岑隐更无语了!
岑止这是在说时非晚脸皮厚。名声比海家姑娘还臭,却还活得风生水起,必然有一套很好的说服她自己的想法念头。他想让时非晚给海家姑娘“传授以及洗脑子”呢。
“行了。等我下次见到阿晚,我会说的。”岑隐道。
“不用等下一次。现在就去。”
“现在不去。”岑隐猜出时非晚此刻有事。
“你不去,告诉我她在哪,我自个儿去。”
“大哥不许去!”
岑止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落,岑隐身上杀气腾腾,只差真起杀心了,“便是阿晚不介意,可大哥也还是避点嫌的好!她如今未婚,大哥一个外男,就算是兄长,也不便跟她单独会见。”
“……”岑止觉得岑隐这态度诡异。这事他不说,谁会知道?他也说了时非晚不介意。那么这唯一介意的人……
“小气!”岑止忽答。
“大哥以前可不是断袖。认识蓝天以前,大哥还跟我谈过娶妻生子!”哪想,岑隐忽地道:“大哥自己说的,阿晚很像蓝天!”
“……”岑止听到这,要被某位爷气疯。要不是他不精武,他现在一定劈死岑隐!
“拿来,那支笔。”岑止伸手,想要回蓝天的那支笔。
“给。”谁想岑隐主动递来。
“怎么,你不怎么想要?”岑止这次倒意外了。
“无所谓。”岑隐道:“便是她真如大哥所说,她的示好与点头于她而言其实才是不正常的事,得需我重视起来,这又能如何?
她是真逼着自己适应也好,是大哥所说的有可能为另有居心的假意也罢。这于我而言没多大的区别。我倒还是少做些等她事后知晓后,会惹她心生不满的事才好。”
“怎么,你不想查她的底?”岑止这下却反倒不去接那支笔了。
“不想。”岑隐说,“阿晚知道会恼。”
“好。”岑止点点头。这下却是打消了现在就去找时非晚的心思了。反倒一笑,道:“你的心肝宝贝还有一些她在乡下的所有成长经历资料,是父王忍不住好奇派人去查的。资料给了一份给我。我放了一份在你书房,你回去就能看到。”
说罢,岑止做了个手势,比出了两个数字来。
“大哥这是何意?”岑隐看向他的手。发现他第一次比了个“一”,第二次比了个“十五”。
“其一:不超过今晚,你书房的资料会被你翻阅。其二,我今儿不要回这支笔,顶多半个月,此间,阿隐就会去试出答案的!”
“……”
“可别驳我。你敢驳,我便赌十万两!”
……
玉家成衣铺。
“姑娘,这些都是这里最好的料子,你看一下。”
流衣麦丫已经回到了雅间了。而此时。她们手中搬着许多布料。这些都是为给岑隐做衣服用的。
时非晚这会儿独自坐在桌前,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事,看起来有些失神。直到流衣唤她,她才回神道:“放下吧,我看看。”
两丫头瞅过去,竟然瞧见自家姑娘的脸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