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鱼这个时候陷入了沉思,想着自己又是造兵器,又是搞马具,想得是强军路,为得是求个国泰民安,可是现在呢?这个无耻官员在天子脚下就敢这么为非作歹,那些研究出来的兵器到底有什么用?都不需要周边哪个敌国来攻打,老百姓就已经让这些无耻官员给祸害得差不多了!
“少奶奶,你没事吧?别吓我啊!”红枣看沈小鱼这样的状态,心里面更害怕了。
此时沈小鱼幽幽的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打一开始就想错了?想着不靠其他的力量只用老百姓能用到的办法来解决这事,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红枣说:“其他的我也不懂,可是我也听过一句话,就是民不与官斗啊!”
沈小鱼回过头看着红枣,随即就笑出来,看来还是她想得简单了,老百姓从一开始就斗不过当官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错的!
红枣此时更怕了,被沈小鱼笑得心里都发毛了。
“少奶奶,咱们咋办啊?”红枣问道,现在家里都没有知道她们俩人在这里的消息,捞人都找不到门呢!
沈小鱼叹气:“先等着吧……”秦怀瑾也知道她这些天都在写举报信,今儿她不回去,秦怀瑾也知道该哪里找人的。
中午的时候,外面狱卒来送牢饭,一人一个馒·头,两人一碟咸菜,红枣一看,心酸了,就说:“少奶奶,这咋吃啊?”
沈小鱼看过去,就说:“吃吧,要不然这估计都没有了。”牢房里也不只就他们俩人,同一个号里还有三个女子,她不吃也得饿着。
红枣端着碗,看来看去,最后就说:“这馒·头看着跟要长毛一样……”
沈小鱼一看,笑了:“这是加了麦麸而已,能吃,就是干巴点。”馒·头颜色发灰发黄,红枣一看就是没赶上过闹饥荒,她从小也没少吃这东西,何况在这牢号里,还能指望人家给囚犯吃白面馒·头吗?
沈小鱼拿起来啃一口,嘴里渣了吧唧的感觉让她有点忆苦思甜的意思了。
这些年自己又是开铺子又是衙门当官,又是当个不咸不淡的郡主,差点都让她活到了岔路口了!
沈小鱼是意识到自己思想有问题了,别看这几年紧忙活,却是屁都没忙活明白。
“想不靠男人,想不靠权势,我是脑子让屁崩了!”沈小鱼说道,不靠男人这点先不说,不靠权势这一点,那是大错特错了,权势是个好东西,却也不是谁都有,所以大家才拼了命的谋求权势,就她傻了吧唧的想反了!
红枣看着沈小鱼大口大口的啃着黑乎乎的馒·头,心都酸了,她啥时候看沈小鱼吃过这玩意!
“少奶奶,要不先别吃了,等少爷把咱们救出去再好好吃吧!”红枣一脸纠结的劝道,她现在宁可饿着也不想吃这玩意,饿一顿也死不了,也比吃坏了肠胃强啊!
沈小鱼摇头,继续大口大口的吃,边吃边说:“不吃哪有劲骂街!”现在她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就得等着秦怀瑾来捞人,先前不想靠男人现在也爹靠了,真是相当的打脸了。
“骂街啊……那少奶奶你也喝口水吧。”红枣心中苦笑,不过反倒有些放心了,还有心情骂街就说明沈小鱼还是那个沈小鱼,靠谱。
沈小鱼正啃着,旁边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囚靠过来了,红枣吓得往后缩了一下,那女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碗里的馒·头,问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啊?”话是对沈小鱼说的,眼睛却还盯着馒·头。
沈小鱼看得出这人是奔着馒·头来了,直接把红枣那个馒·头拿起来,放嘴里就咬了一口,问道:“你听着了?”
一看馒·头没了,那女囚很是失望,叹了口气说道:“就这么屁大点个地方,能听不见么!”
沈小鱼把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给了那女囚,就问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进来好久了吧?你是犯了啥事了?”
女囚痛痛快快的收了馒·头,就坐到一边,边吃边说:“杀人。”
沈小鱼一惊,竟然是个杀人犯!她赶紧往旁边躲一躲,杀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这女人也太勇了吧?
“你杀谁了啊?”沈小鱼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男人!”那女囚说道:“捅了好几刀,人死了,我本来也想死来着,但是没捅死。”说完还扒开胸前脏兮兮的衣服,左胸前一个一寸半长的疤痕触目惊心。
沈小鱼更害怕了,这女人不光对别人下手狠,对自己也狠啊!看那伤口的形状,估计是竖着捅的,要是横着捅应该一下就能致命,刀刃不会卡在肋骨上了。
女囚摸了摸沈小鱼身上的衣料子,就笑着说道:“锦绣布庄的香云织锦纱,我以前也总穿。”
沈小鱼一愣,就问:“你原来家境一定很好。”程老板那的好料子也是分人卖的,光有钱不识货的也不会拿出来这种私藏料子的。
“有钱,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当年的陪嫁就足够吃喝三辈子了,我瞎了眼看上了我丈夫那样的混蛋,想着只要对她足够好,他也会对我好,哪怕他只是一个穷秀才,我竟然还能被他几句酸诗给迷惑!我拿出来一半给丈夫做生意,他却拿去玩女人了,等她领着小贱人回来的时候,小贱人的肚子都有个南瓜圆了,可笑我还在家为他煲补汤。”女囚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沈小鱼试探性的问:“所以你就把你男人杀了?”
“恩,我给他吃,给他穿,给他钱,他拿这些当资本,去玩女人,还耍着我玩,可笑我当初怀着孕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还想着他吃的好不好!”女囚如此说道:“更可笑的是我当时捅死我丈夫的时候,再去捅小贱人的时候,到底是没有下去手。”
沈小鱼看着女囚,突然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怜,明明自己什么都有,最后却让一个男人来糟蹋自己。
“那你还算是有良知的。”沈小鱼说道,要不然杀一个也是杀,杀俩也是赔一条命,一般人也都会动手了,而且还是面对抢走自己丈夫的女人,女囚能放下屠刀,已经算是不错了。
女囚苦笑:“可笑我自己的女儿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我秋后也要被绞刑,也许我当初忍了这口气,也就不会这样了。”
沈小鱼摸了摸女囚的脸,又捋了下女囚的头发,说道:“忍倒不用忍,只是杀人太极端了而已。”明明是个体面人,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到底是怨谁呢?更可怜的是女囚后悔了自己当初的反抗,现在又母女分离。
女囚看着沈小鱼,说道:“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反正以后你也会知道的。”
沈小鱼淡笑着,她也不想和一个受过这样大情殇的女人去争辩自己的男人到底有多好,最后只说:“也许吧。”
下午的时候,牢房里终于来了人,先前抓他的衙役这会儿卑躬屈膝的来放人,秦怀瑾也跟着一块进来,看到沈小鱼,就连忙问:“你没事吧?”满脸都是担心。
沈小鱼摇着头,除了吃了一个半麦麸皮的硬馒·头也没啥。
那衙役此时连忙告饶:“小的不知道夫人是秦大人的夫人,夫人恕罪啊!”
沈小鱼这时候才看向衙役,眼睛一眯,就说道:“我哪里敢!你那还有我的造反诗文呢!”
秦怀瑾一听,就问:“什么造反诗文?”造反可是死罪,这罪名可不能随便扣的!
沈小鱼直接把那衙役胸口藏着的诗文拿出来,说道:“他们要冤枉我造反,连诗文都准备好了!”
秦怀瑾脸色一黑,拿过来一看,字迹不是沈小鱼的,但是诗文的内容的确是造反的。
衙役连忙跪下来,说道:“秦大人饶命啊!”现在这事情大条了,衙门里的人也都有自己收“保护费”的底盘,那孙家酒楼正好就是他的“地盘”,天天有人写信举报孙家狎ji,他拿了钱肯定也得办事,就用了这一招想直接以除后患!
沈小鱼来气,抬脚就提了那衙役一脚,嘴里还骂道:“朝廷有你这样的官差,真是悲哀啊!”
秦怀瑾把这信收起来,说道:“既然你身上有造反诗文,那这事儿就得好好查一查,同党还有幕后主使自然是要都揪出来的!”这事儿不光是因为这衙役抓了沈小鱼,就算是换个人,给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人冤枉死,那这朝廷也早晚完蛋,他没日没夜想要报效的朝廷,可不是拿来给这些垃圾蛀虫祸害的!
秦怀瑾掺着沈小鱼先离开牢房,那衙役知道自己坏事做尽这次肯定死定了!
除了牢房,沈小鱼的眼睛就睁不开,牢里黑乎乎的,她有点适应不了外面的强光。
秦怀瑾用大手把沈小鱼的眼睛给蒙住,扶着沈小鱼往马车那边慢慢走,边走边问:“怎么样?他们难为你没有?”看情形这牢里屈打成招的应该也有。
沈小鱼摇头:“没有,就是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狗屁都不是一个!”这是她这次最大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