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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忙着呢，吃饭了吗？”宋老大夹着胳膊从外面进来，笑呵呵同沈三爷打招呼，沈三爷点头：“快过来坐。”
不愧是沾染文墨气息的，一举一动都和这村子里人不大一样。
用宋老大的话说，那就是有种文绉绉的感觉，和她们一点都不一样的感觉。
沈三爷笑的很慈祥，他留着胡须，穿着褂衫像棵树似的：“我吃饭了，你来的这么早吃饭了吗？”
宋老大将红纸放到沈三爷的书桌上：“吃了，三爷你帮忙写副对联在写两个福字呗。”幸好这红纸囤的多，要不然这过年都没有年味。
沈三爷摸着胡须点点头：“你放在桌子上吧，我这就给你写。”他挽起袖子拿起毛笔，十分怜惜的沾点墨汁给宋老大写字，墨汁太金贵了，要是用完没的用。
也不知道为啥后面那俩个还没进来，宋老大紧忙从怀里掏出草纸包的两只家雀儿，放到桌子上：“三爷，这是我前几天出去打来的家雀儿，你就甭和旁人说有这东西，我怕被人知道不好讲说。”
沈三爷紧忙放下毛笔：“这可使不得你快拿回去吃吧，这玩意多金贵呢。”
几乎隔几天就能啃上两个的宋老大脸颊微微红：“三爷你别这么见外，留下吧，这是我爹娘特意交代的。”其实也能多拿几个，往年没啥好东西人家三爷也是笑么呵的给你写，今年还算有点东西就拿两个其实有点少，但拿多了又怕礼重压人。
两个刚刚好，推搡半天沈三爷将家雀儿给收下了：“行吧，谢谢你了，我还能开个荤腥。你们还能记得我，给我送点来。”
村子里不少人找三爷写东西，但就有那种老赖年年空手来，不仅不给三爷拿点啥吃食还就指着人家给出红纸呢。
这才叫一个不要脸，也就是三爷脾气好，换旁人可没有人管他们。
收下这两个家雀儿三爷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方才寒年那个小子来了，我瞧那孩子穿的单薄心里都不得劲，我那老哥哥怎么就生了沈东升那个不讲究的孩子，自己儿子也狠心苛待成那样。”
沈三爷边写边和宋老大说起来，说起沈寒年宋老大那也是心里不得劲：“是啊，我们不是住隔壁，不光寒年那小子，寒心更惨，听那小娃娃的哭声我们家里人都听不下去。”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好在牛家媳妇还有老郑媳妇进来扯点其他磕也就过去了。
老郑媳妇给沈三爷带来两个饺子，牛家媳妇带着一张大饼子。
沈三爷把宋老大带来的家雀儿放到柜子里，怕被人瞧见，其他人的东西都放在桌子旁边，也是想着提醒那些过来空手套白狼的，别人都给拿，你也别在耍那些小心思不给拿了。
红纸上的字晾干，宋老大小心翼翼卷起来抱在怀里走了：“三爷，郑家大姐牛家妹子那啥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哪天上我家串门去。”
“嗯呐，你先回去吧。”
宋老大回家路上看到不少人往沈三爷家里走来，兜里揣着红纸，又饿宋老大关系好的看到他已经准备回来，伸手笑着指着他：“你小子够鬼道，早上没吃饭就跑人家去。”
“啥啊，瞎说啥呢，我家吃饭早。”宋老大/和那人唠两句闲磕，耐不住冻紧忙回家去了。
这个小年过得家家户户都挺开心。
宋爷从仓子里掏出红灯笼挂在房檐下，这个红灯笼算是宋家一宝，每逢过年才会掏出来挂上，小年拿出来，挂到初五结束，接着就会收起来，第二年在掏出来。
“回来了老大。”
宋奶拿着簸箕从仓子出来，用脚把仓子门踹上，簸箕里放着宋长宁晾晒好的药材干，她想着这不冬天容易咳嗽发热啥的，先备好，每个屋子放点吃。
“娘你这是干啥啊？”
“药材拿出来分分。”宋奶撩开门帘进去，宋老大紧随其后，除了这个福字以外，对联上的字旁人都是不认得得，宋老大叫来宋长宁交给大家念，宋长宁念完，宋老大拍手：“没错，三爷就是这样说的，没想到我家长宁竟然认识这么多字。”
宋老大没怀疑过宋长宁到底会不会认字，就是不知道宋长宁认识的字多不，这样看来这孩子是厉害的。
人家三爷是秀才写出来的字她还都认得，说的和三爷差不多。
“那可不是咋的，咱家长宁厉害这呢。”
今个儿宋长宁和宋小雨将新裙袄穿上了，衣服上面带着的枣红色特别衬年味儿，宋长宁从宋奶屋子出来和宋小雨站在房檐下看红灯笼：“嫂嫂，这个灯灯好好看啊。”
宋小雨拍手笑道，宋长宁看她软软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掐了下宋小雨的脸蛋：“下雨的脸颊好软，小雨吃过冰糖葫芦吗？”
宋小雨被宋长宁掐下脸心里美滋滋的，捂着小脸害羞的低下头：“那是啥？”
“冰糖葫芦就像这大红灯笼串成一起似的，裹着糖，又红又甜滋滋的。”
宋长宁是在去镇子以后贵人给她买个糖葫芦，她吃过的，那玩意金贵，一串就要一个铜板，她后面就算有银子也舍不得吃。
不过她这次想好了，以后有银子就要去享受，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吃留着干啥，给旁人花吗？
不过几句话就勾着宋小雨流出口水：“小嫂嫂，小雨也好想吃啊。”
“等以后我们能出去，我就给小雨买好不好？”宋长宁抱住宋小雨小声和她保证道，宋小雨憧憬的看着宋长宁，小手手紧紧握住宋长宁细长的指头：“嫂嫂我们拉钩。”
“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
拉钩结束，宋小雨扑进宋长宁怀里使劲撒娇，现在她对宋长宁的依赖比钱贵凤还多：“嫂嫂，为啥这个灯灯不能每天都让小雨看见呢？”
宋长宁揉着宋小雨的小胖脸，最近天天有肉吃，把宋小雨给养的白胖的：“因为天天挂着灯笼就不红了，但是每年都可以让小雨看一次，明年小雨还可以看到，后年也可以。”
只是宋长宁没有想到，来年宋小雨注定是看不到了…
宋香茗不知道啥时候站在旁边看她们说话：“这家伙把你们两个给腻歪的，不知道故意给我看的呢。”宋长宁就喜欢弄这些没用的事。
听到宋香茗的声音，宋长宁拉着宋小雨回屋去，过年她不想和宋香茗吵架。
厨房里，土豆饭已经下锅了，土豆饭里可不仅有土豆，还有撕碎的山鸡肉，炖到一起黏糊糊的香，钱贵凤捡小块的木头扔到灶坑里，口水都不知道咽多少回了。
隔壁那口大锅里炖的萝卜兔子肉，肉香混着萝卜香像是要把人给吸到这锅里似的，厨房里静悄悄的，三个媳妇煎熬的等着饭菜好。
“真香啊，咋还不好呢？”
刘牡丹忍不住问道，秦红眼巴巴的看着锅盖上冒出来的热气：“估计马上就好了。”
等到晌午，钱贵凤将锅盖掀开：“快放桌子吃饭。”
秦红紧忙跑出去摆桌子去，刘牡丹忙活着拿来盘子，钱贵凤装盘，水热气将整个厨房弥漫住，钱贵凤和刘牡丹离得特别近，好悬都没有找到对方。
虽然开门能散散气，就怕把味儿都散出去，要是哪个鼻子好的遁着味儿找过来问吃啥呢。
“真香啊，咱家今天煮的多，能放开肚皮吃了。”刘牡丹接过热乎乎的盘子，也不怕烫手端着盘子往老屋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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