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郗在琼州等海船的时候也没闲着,她组织了一支商队,运送南方的货物到京城。
同时往京城送信,让皇帝送一些精通农事的小吏来琼州。
接到信后,皇后担心卫令郗在琼州过的不好,打包了几十箱子药材衣服生活用品加三个年轻俊朗的太医跟着皇帝选的小吏一起送到了琼州。
陈宪的儿子陈嘉听说了这一支队伍,就上疏求随行。
等到这支冗长的队伍到达琼州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托公主的福,整个县衙都被修缮一新,公主又请了当地大厨,一日三餐都是本地风味。
味道还不错。
公主有钱,在当地大手笔建了免费书院,听说教书先生薪资奇高的时候,陈大人看的眼热,靠着俸禄他险些把自己活成乞丐。当地大户就不把官府当回事儿,所以别的县令能享受到的孝敬,到他这儿一样都没有。
一个县官过的还不如寻常百姓,陈宪深觉自己给朝廷丢人。
于是毫不客气的担任了书院院长。
院长薪资最高。
他担任院长也是有道理的,琼州话难懂,当地学子要想考进士,一口京城话必须说的标准。不然到了殿试回答皇帝问题,一个两个的都听不懂,那就完了。
他在琼州二十年,当地话说的极为流利,京城话说的也不错。
有他做榜样,相信学子们一定能努力把两种话融会贯通。
不然公主想看书院成果,见一群学子摇头晃脑读书,一个字都听不懂,那种画面绝不会好看。
书院开起来了,京城送的人和东西也到了,卫令郗见到太医大喜。
当地经济不发达,百姓穷苦,在海边生活极易患风湿,有了太医至少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公主让太医也去书院做先生,闲暇时刻编一些医疗普及的小册子,小偏方。当然义诊也是少不了的。
在这里两年,卫令郗学会了纺织,当地特色的小吃也学会不少。最大的成就是跟着太医学了医术,再有从京城送来的名家医案帮助,普通的病她都可以治。
第一批在书院学习的学子还没毕业,但是已经学了三字经千字文等书,基本的字都认识了。
书院还教算术,两年学的东西已经足够在城里任何一个铺子找到一份工作了。
卫令郗喜欢这里的生活,每天都觉得很充实。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四大皆空的时候,京城给她送了一封信,写的是谢黎的事。
谢黎被皇后迁怒敲打,谢家就把他禁足,不许他出门。
谢黎胆小,开始还战战兢兢,逼着自己清心寡欲,后来就忍不住了。
拿着银子逃出谢府隐姓埋名,一年后回来的时候就染上了花柳病。
谢夫人死死的瞒着消息,暗地散了很多银子求医。
被皇后派遣盯着谢家的人发现了。
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消息。
谢黎曾经多手京城女儿家欢迎,如今就多受唾弃。
谢家满门都没脸见人了,谢丞相说要辞官,皇帝没批,谢丞相更不是滋味了,上朝的时候都恨不得捂着脸。
皇后还写了她调查的事,谢黎刚出京城就遇上一个要跳河的妓女。
妓女一身素衣,在风中显露被包裹严实的丰满的身躯,一双眼睛却楚楚可怜,充满绝望。
谢黎一看,仿佛被弓箭击中心脏一样。
想也没想就跳河救了妓女。
妓女据说是为了生病的爹自卖自身,她爹靠着她不断送钱拖了三年,结果没治好。妓女万念俱灰就要跳楼。
谢黎被她的善良坚贞孝顺感动了,立刻拿出身上全部的钱赎了妓女,又卖了玉佩买了个小院安置妓女。
卖玉佩的钱剩下很多,两人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妓女高烧不退,谢黎非常担心,把人带到医馆。
大夫说妓女是脏病发作了,没几个月好活了。
谢黎失魂落魄,走到当初妓女跳河的地方,刚好看到两个壮汉抬着一棺材往城外走。
棺材中不时发出咚咚的敲击声。
谢黎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看抬棺材的两个壮汉神色如常,他就明白了。
棺材中的人还没死!
谢黎当时就善心发作,大喝一声要上前阻止。
妓院里的人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出谢黎身份不凡。
所以谢黎上前阻止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大声驱赶。
而是好言好语的解释:“这位公子,棺材里的人得了脏病,浑身都烂了,也活不了几日。这病还传染人,如今送她走是让她解脱呢。”
谢黎想不到得脏病的人的模样,但他怎么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棺材里憋死。
他指着棺材义正词严说:“只要棺材里的人有一口气,你们就不能把她埋了。”
两个壮汉不想得罪人,也看出这人有几分天真,就笑着说:“您你要是不相信,就随我们哥俩来看看,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们给你掀开棺材,您看着要是能救就带走,要是不能救,您就回家去吧。”
“我就不信了,草菅人命还有理了,走!”谢黎一脸严肃,自觉自己路见不平就该负责到底,于是跟着两壮汉走到僻静处。
壮汉对了眼神,好笑的打开棺材,伸手邀请:“您看看吧,我们月红姑娘要是知道她到这种地步还有人帮忙,肯定感动的不得了。月红姑娘,睁睁眼吧,有人救你来了。”
谢黎很不满意他们把姑娘当成物件的态度,给两人一个不悦的眼色,抬脚就往棺材处走。
远处的太阳已到房顶,微红的云霞给人镀了血色的金边,那棺材也是大红的,衬着远处深蓝的天空,黯淡的星子,突然就把人带到鬼怪故事中去。
谢黎走近了看才知道那棺材窄窄小小,连普通棺材尺寸的一半都不到,可想而知也就死人才能忍受那份憋屈。
此时棺材寂静无声,谢黎心中充满将要救人性命的责任感,对怪异的气氛一无所觉。
他忽略两个柱子一般的壮汉,探头往棺材里一看……
一个身着白色中衣的人形东西生死不知躺在棺材里,手上脸上都烂出一个个大窟窿,还流着黄色的水,整个人就不像一个人,和躺在废弃河沟里腐烂的被苍蝇叮咬的牛马没什么两样。
谢黎当即就被刺激的味道和骇人的场景吓的惊叫一声倒退两三步,待反应过来,就扶着墙呕吐。
原来得脏病的人是这个样子。
谢黎受了极大的震撼与惊吓。
据说后来他连小院都没回,就抛下妓女连滚带爬连夜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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