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吧,您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贺北宸望着坐在餐桌对面的男人,竟有一个酒杯砸上去的冲动,少年定定地看着他,“无论您说什么,我先表个态,我不会接受您加入我的家庭的。”贺北宸说着拿起了饭桌上的饮料杯抿了一口,像是要鼓足勇气继续和泽知荀周旋下去。
没想过,听到北宸义愤填膺的话语,泽知荀却没有任何的慌张,相反男人显得极为淡定,“你不同意?”他笑了,笑得很冷,“贺北宸,这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他这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更是令北宸生厌。
“您什么意思?”男孩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像是随时随刻都可能爆发。他怒目圆睁,那架势就像要把泽知荀生吞活剥了一般。但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一点。
“我什么意思?”泽知荀越发觉得可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竟然也敢质问自己,这让泽知荀表现得更为不屑了,“我能什么意思?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和你的母亲打算定婚了。”
这样一句话,无疑于一盒冷水直接从贺北宸的头顶倾倒下来,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看上去极为痛苦,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您再说一遍。”北宸看着泽知荀的眼睛变得越发的冷漠。
“我说,我和你的母亲要结婚了,所以,我就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泽知荀令人厌恶的声音让贺北宸实在没有办法再容忍下去,他没有想到泽知荀会这般的无耻,即便平时待人礼貌,但他现在实在不愿意讲分寸,少年随手将酒杯中的饮料泼在了男人的脸上,下一秒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哟,这么着急离开呀。”泽知荀非但不知趣还想要故意挑逗他,男人不紧不慢地拿起饭桌上的抽纸擦拭着自己的脸,“贺北宸,你不是清北之星吗?你的承受能力可真是够差的呀。”泽知荀说着还随手将果盘里的圣女果填进了嘴里,似乎这场战争他一定会是胜利者,况且没有理由不赢。
贺北宸原本想要转身离开,奈何他实在是太过年幼,显然不是泽知荀的对手,他面带怒色地望着他,“我不愿意再见到您,请您自重,不要再来招惹我。”他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不无道理。但泽知荀更阴脸的底牌还在后面。
“我说了什么,你就要泼我。”他又开始了自己的喋喋不休,“我告诉你贺北宸,你可对我放尊重一点,不然,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泽知荀在说这句话时竟一点也不觉得害臊,似乎,这没有什么,自己固然年长因而对付一个贺北宸更是轻而易举。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在威胁我吗?”贺北宸笑了,他一如既往的倔强,“您放心,就算您成了我名义上的父亲,我也不会认您,因为您不配。”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北宸认为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谁知泽知荀却不认账,显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男人拿起了手机,颇为熟练地拨通了一串号码,“喂,澜澜,嗯,你想我了没?”泽知荀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就是要让贺北宸听见。果然这一招奏效了,北宸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竟有一些喘不过气来。
“小可爱,你来一趟吧,我想抱抱你。我现在在希尔顿大酒店。”泽知荀越说越是一副得意的样子,他有意无意地在北宸的面前秀恩爱,这是令少年厌恶无比。“北宸不见了?没关系,他现在和我在一起呢。对对,你现在过来吧,我们在201包厢。好,行,不见不散。”泽知荀似乎对这一次的通话很满意,他望着贺北宸的身影,故意咳了咳嗓子。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吧,过一会儿谢澜就来了,有什么话,我觉得还是和你说清楚了比较好。”他的语气很淡定,显然认为谢澜会和自己站在一边的,因而区区一个贺北宸,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贺北宸原本不打算给男人这个面子,但他又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是和母亲挑明白了比较好。因而他没有说什么,慢慢地向饭桌走去,只不过选择坐在离泽知荀最远的椅凳上,现在的每分每秒对男孩来说都是煎熬,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忐忑。
“贺北宸,其实你不用这么敌视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真犯不着恨我。”无论北宸是什么样的态度,泽知荀倒显得悠哉游哉,他对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盘子狮子头又夹了一口放进了嘴里,显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过嘛,要说你这副倔样,倒真的和你老爹有的一拼,固执得就像茅坑的石头。”他越说越是来劲。
贺北宸却怒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白瓷盘和筷子都打翻在了地上,“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父亲。你数落我就算了,但你还没有资格说他。”北宸几乎不说这样粗鄙的话,但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出乎他意料的是,泽知荀竟鼓起了掌,他意味深长地拍打着自己的手,“好,很好,果然是贺宇群的儿子,真是有他的样子,可以呀,贺北宸,不过,你的义愤填膺怕是用错了地方吧,你很快就是我的儿子了。”泽知荀越说便越显得得意。
“不可能,您不要想了,我说了,我是不会认您的。”北宸的声音异常的坚定,似乎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完全没有同龄人的那种稚嫩,“如果我的母亲和您订婚,您也没有办法在我的心里占有一席之位。”贺北宸的话说得很是硬气,但他没有料到自己也硬气不到多时了。
酒店的大厅里很快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谢澜风风火火地向他们走来,女人的米色呢子大衣衬出她曼妙的身姿,头发很随意地散落在双肩上,看得出她很是心急,见到泽知荀和她的宝贝儿子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她便很仓促地向这边赶来。
“宸宸,你去哪儿了宸宸?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谢澜几乎是向男孩扑了过来,她的声音颤抖着,显得格外激动,但贺北宸此时却冷漠至极。实际上,他根本不愿意接受母亲的好意,一想起谢澜所做的事情,他就热情不起来。
“您来了,您不想对我说什么吗?”北宸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前方,他不愿意去看谢澜的那张脸,向然不知道女人所表现出来的慌神。他本以为母亲会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不成想谢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径直向斜对角的泽知荀走去。
“我问您话呢,您不想对我说什么吗?”见谢澜如此逃避式的举动,少年真的怒了,他发起疯来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此时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谢澜充满了太多的失落还夹杂着几分显而意见的心寒。但谢澜却显得心虚无比,女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反倒让泽知荀先抢了先,男人对小子的表现别提有多不满了。
“贺北宸,你在那吼什么?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泽知荀教训他道,“不要这么不懂规矩,谁教你的呀。”泽知荀坐在那里显得多嘴多舌,还很是悠闲地夹着一旁的花生米。贺北宸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他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将饭桌上的菜都往地下倒,“吃,我让你吃。”他说着越发的咬牙切齿。见他这副失态的样子,谢澜这才缓过神来,他慌忙地向前阻拦,“宸宸,你干什么呢?”但与她相反,泽知荀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他本就窝了一肚子的怒火,现在更是被北宸扰了食欲,男人几乎是不自控地站了起来抡起厚重的手掌就向贺北宸抽去,少年的脸颊上猛的挨了一下,他却没有任何防备地向墙角倒去,略显稚嫩的手支撑在了嘴边上,嘴角开始淌血,一滴又一滴,滴落在他校服的白上衣上。贺北宸像是在那一瞬间软了下去,狼狈极了,除了谢澜,还没有人会这样教训他。况且,泽知荀分明恨他入骨,他下手要比母亲重很多倍,虽然是打骂中长大的,但这样的屈辱北宸实在是承受不了。
“你个贱种,没有人教你怎么尊重别人吗?你妈心疼你,我可不心疼,我今天就替她好好教训教训你。”男人说着,那只颇有力气的胳膊又再次向贺北宸挥来,却被少年一下握在了手里,“我就算犯了错,我妈教训我可以,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即便被一种疼痛感所袭卷着,但贺北宸也并没有失去理智,她相信母亲谢澜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事实又不免让他大失所望了。见自己的爱人生了气,谢澜自然也没有心软的意思,倒显得一本正经,冷漠无情,“北宸,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无论他说了什么,你也不应该把课桌都掀翻了。这样显的你很不懂事,而且没有什么教养可言。”言外之意,她自然不会反对泽知荀对她的儿子大打出手,“所以,这件事情,你做错了,我管不了,知荀你看着办吧。”
听见谢澜这么说,泽知荀别提有多得意了,贺北宸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他实在想不明白谢澜为何要对他这么残忍,此时他就像一只柔弱的绵羊任凭泽知荀。男孩倚在墙边,嘴角的血不断地向下淌,但不是自己的孩子,泽知荀自然不会心疼。
又是一掌下去,贺北宸一下子支撑不住自己了,随即跪倒在了地上,身旁却还传来泽知荀的谩骂,“你不是很了不起吗?连我的饭桌你都敢掀,越发的没有样子。今天打你一次,就让你彻底的长记性,看你还敢不敢再顶撞我了?”
贺北宸久久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血不断地向下涌,脸上也是血污,但少年就是倔强,他什么也没有说,倒像是一种莫名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