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地柚木色折叠圆桌,梅有将桌子腿展开,放在客厅里,摆了八个柚木色的方形板凳,梅辛蹦到板凳上,地有点滑,板凳往后滑了一下,梅有吓的心折了一个跟头,斥梅辛好好坐着,梅辛做了一个鬼脸,变成小兔子,挨个板凳上蹦来蹦去,梅有对这么调皮的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让她小心着些,去拿碗筷,一个个小碗精致可爱,碗沿向内收拢,外面纯白如玉,里面碗底印着带着绿缨的红萝卜。
梅有把一把银白色的筷子放在桌子上,说:“乖女儿,别玩了,帮爹把筷子摆上。”
小兔子一愣,把耳朵耷拉下来,继续玩。
梅有无奈地自己摆好走了出去。
少顷,武云白走了进来,看到小兔子正玩地不亦乐乎,眼看桌子就要被掀翻了,笑着走过去,拎起兔子耳朵,笑的邪恶:“这么不乖,红烧了吧?”
小兔子吓地哆哆嗦嗦缩成一团。
武云白哈哈大笑,放下她,坐在了一张板凳上,小兔子变回梅辛,也坐下,胆怯地看她。
“我逗你玩呢。”武云白说完,一手拿一个筷子,叮叮当当地敲碗,就一个碗,便敲出了动耳悦新的音乐,听地梅辛似乎都要陶醉了,托着下巴,随着音乐哼哼呀呀。
武云白自己只觉得无聊,也生气。
时莫声真的是,被时莫语又打又骂,还对人家纠缠不清,看人家去厨房,他也去,时莫语是看表哥做菜,他呢,宁愿去看人家甜甜蜜蜜,也不愿陪她。
这么想,敲地就用力了。
咣咣咣!
梅辛担忧地道:“我家的碗呀!”
*
“莫声,你用筷子把翡翠珍珠卷夹到长方形盘子里。”段洛一边翻锅里的萝卜丝饼一边头也不抬的吩咐。
看热闹不干活,呵呵!谁不知道你来厨房什么意思,阿筝是我的,你看也白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段洛还是觉得时莫声这人太危险了。
时莫声说了声“是”,不甘不愿的照做,夹地非常快,段洛说:“小心点,不许夹坏了!”
时莫声咬牙切齿,对旁边摆萝卜糕的时莫语说:“小妹,你摆的真好。”
时莫语认真专注的样子,真是太美了。只是,时莫声万分后悔。没早点把自己的心意同她讲明。现在,他娶了,她也要和段洛在一起。
遗憾就是遗憾,错过就是错过。
时莫语低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自然是看不到时莫声眼神里的伤感和后悔的。
*
翡翠珍珠卷,金丝香脆饼,白玉萝卜糕,海带木耳红萝卜汤。
武云白站起来,瞅瞅:“呀?怎么不是萝卜就是白菜?我不能吃萝卜。”
时莫声说:“那就吃白菜。”说着给她夹了一个翡翠珍珠卷,这是先蒸了又油煎的,表面金黄的,里面软糯糯,白菜汁都融化到了米饭里,无比鲜香。
申墨每个菜都吃了,问段洛:“这些菜都是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挺简单的,这样……”这么几个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比肉差不了多少,但段洛根本吃不下,只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喝着,他对自己的厨艺是有信心的,但自己吃起来却寡淡无味。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半时分,万籁俱静的夜晚,时莫语已经窸窸窣窣的起来了,她穿上了鞋子,小心翼翼地从段洛脚边走过去,段洛也根本没睡,扑腾一下站起来,抱住时莫语,呢喃:“阿筝,对不起,对不起。”
时莫语笑着说:“为了我们的大家,让我做什么都值得,你不用说对不起。”
“我真希望你能打我,骂我,不管这些,我也想不管了,怎么走吧,就让它毁灭。可是,我……”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时莫语一边抚着他的后脑一边安慰他,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段洛“嗯”一声,抱地更紧。
如果可以,就这么抱着吧,永远不要分开。
*
房间少,武云白和时莫声就在客厅坐着,一个人手上拿一本书看,妖族的书,可想而知,都是乱七八糟的符号,他们根本看不懂。
看着看着,都要睡着了,武云白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半天没翻一次,看样子困地真是不行不行了,其实,她在等,等时莫声睡着,她敢肯定,时莫声一定比她先睡着,这样就不能阻止时莫语弹勾魂曲。
时莫声还在强撑着,靠着椅背,瞪大眼睛,但显然越来越没精神,少顷,终于坚持不住,书从手上滑了下去,“啪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他不甘心也没办法地合上了眸子。
*
外面寒意袭人,时莫语穿上了褙子,现在黑兔精的房间外面,深吸一口气,摁下古筝吊坠上绿豆大小的翡翠珠,古筝变成寻常大小,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桌上,她坐在地上的梅工圆垫上,心突然“扑通扑通”没有节奏的跳了起来,她控制不住,摇了摇头,看了眼天上的繁星,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平静,手儿放在弦上,下一刻,音符悠扬,衣袂飘飘,乐曲越来越慢,越来越快,越来越低,越来越高,越来越激荡,越来越舒缓,越来越此起彼伏……
和前几次的感觉都不一样。
时莫语没感觉伤心,但是,一个半刻钟过去了,乐曲应该已经结束了,时莫语却依然在弹,不知是继续,还是从头开始,她脸上笑着,段洛却从她眼神里看到痛苦,大喊:“够了!”
时莫语听不到,越来越起劲儿,嘴角越咧越大,停不下来似的。
段洛把她拎起来:“可以了,结束了。我们回家。”段洛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就带着她回到了青竹宫。
一个时辰后。
时莫语醒了。
她不记得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怎么睡着的,她有点冷,也有点害怕,把自己裹的像条小虫。
突然,一只老鼠“吱吱”地叫唤着在地上来回跑,时莫语转了转眼珠,尖叫着跑了出去,拍对门段洛的房门:“阿竹,快开门!”
段洛是好不容易才把时莫语哄睡着的,他自己反而躺着覆去翻来。
不过,听她喊还是下地开门,时莫语慌慌张张地进来,“阿竹,我房间里有老鼠!”
“嗯?”
“我害怕,不敢睡了,要不,我回家吧。”
“嗯。”
“半夜回去,恐怕打扰到他们,不然我就在你房间睡下?”
“这……”
“我睡地铺。”
“还是我睡地铺吧。”
时莫语点了下头,就蹦了上去。
段洛有些犹豫,还是抱着被褥铺在了地上。
时莫语闭眼睛数数:“一,二,三……一百……五百……一千……一千八!”
然后,一滚,“咕咚”一下掉在了地上。
段洛“腾”地一下起来,抱起“摔”地惨叫地时莫语,放好,时莫语哭唧唧到:“好痛啊,万一我再掉下去怎么办呢?阿竹,你帮我挡着点好不好?”
“不好。”段洛非常正经的样子。
时莫语往里挪,身子挨上墙壁了,说:“挡着点就行。”
段洛想了想,把枕头拿了上来,躺了上去,闭上眼睛。
时莫语看了眼身边的美男,也闭上眼睛,笑的坏坏的,耐心的又数了九百个数,一拱一拱地就挪到了段洛身边,段洛迷糊着说:“阿筝,好好睡,别闹。”
时莫语柔若无骨的胳膊搭在他身上,往他怀里蹭,含含糊糊地问他:“阿竹,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段洛装睡,无言以对。
她又问:“阿竹,你爱我吗?”
时莫语睁开眼睛,摸了摸他滚动地喉结,段洛捏住他手,心跳的飞快。
他是男人,正常的男人。
他爱她,比爱自己的生命还要爱他。
现在的情况,太难得了。
那,他还特么装甚么!
幽幽短夜,宁静的海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一只小船轻飘飘地在海上,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和风细雨的滋润,然后,突然升起狂风,船儿左摇右晃,上下翻飞,跌宕起伏,昏昏沉沉,海浪拍打着船身,仿佛有一个漩涡,船儿就在这漩涡上起伏沉落,时而轻轻地慢慢地摇啊摇,时而像马上要翻了那般危险,一会儿很惬意,一会又心跳加速,可是,船儿没办法停下来,也阻止不了海上的暴风雨。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止,漩涡也不见了,船儿终于安静了下来。
时莫语熟睡着,嘴角挂着甜蜜地笑。
太阳透过竹叶床幄暖洋洋地温柔轻抚时莫语熟睡的容颜,段洛侧身撑着脑袋肆无忌惮地看她,情不自禁地弯唇。
时莫语眼皮动了动,眼看就要睁开了,段洛“扑通”一下躺下,装睡,眼皮在动。
“阿竹,阿竹。”
时莫语喊了几声,段洛才睁眼,嗓音略显沙哑:“醒了。”
“嗯。”
“饿吗?”
“嗯。”
“等着,我去做饭。”
时莫语露出脑瓜:“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去帮你。”
“不用了,你再睡一会儿。”
呀~阿竹真好,往后,她都不用起早煮饭呢。
她太幸福了。
时莫语轻笑着,阖上眼眸。
段洛含笑去了厨房。
而同时,武乐却在不断的回想着时莫声的样子,回想着他的样子,太多年过去了,他的样子原本已经模糊,只有她心里对他的爱,还有那么一丝轮廓,可这两天,她想起时莫声,他的模样又清晰起来了,时莫声的模样,真的和他很像。
她恨恨的抓着被子,咬牙低声哭,哭着哭着,缠着牙齿,在心里坚定地说:“儿子,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娘会把属于你的,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