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怎么了?!”
“赤凤,快,熄了这些火焰!”我聚起灵力,发出足以响彻天地的吼声。
赤凤慌乱得飞来飞去,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而失控,“我,我不会……”
什么?!
我只感觉眼前一黑,神魂差点就要抽离身躯,这时,又见一道赤色光耀从远处唰得冲了过来。
那光耀势如破竹,瞬间冲开一股股翻腾不休的暗紫流火,散发着与此处结界一模一样的气息。
灵力瞬间弥漫四散,竟是强行将那些焚天紫火给镇压了下来。
只听远处传来惊慌失措的哀嚎声。
“哎哟哟,小老儿的月灵洞天,小老儿的结界,小老儿的三生石哟!!!”
一身素白袍子的月老踩着云连滚带爬得向我们冲来。
……
紫火宫。
这是我第一次有幸见到天君,却不曾想竟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
月老领着我和赤凤跪在殿中,两侧各站着十来个佩剑带刀的天兵天将,气势凛凛,正上方还有几位各持法器的神仙,一个比一个看着严肃。
两张雕龙刻凤金光熠熠的宝座之上,分别坐着天君和天后,天后着一袭冰纹水云衫,环佩叮当,眉头紧锁,神情那叫一个凝重。
我偷偷瞥了一眼天君,八荒四海位列第一,凌驾于六界之上,天神之最尊贵者,倒是生得一副极好的相貌,脸廓棱角分明如刀削,虎目炯炯,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只是那皂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隐隐有暗火翻腾,教人只看一眼便不自觉得毛骨悚然。
“胡闹!”
天君冷不丁一声呵斥,惊得满殿众神的眉须齐齐一抖。
几个一看就有资历的老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站出来说什么,又偏过头去,不约而同得研究紫火宫的雕梁画栋。
天后美眸闪烁了一下,侧过身子看向天君柔声道:“赤凤年幼,此番作为,实属酒醉生事,并非本意,还望天君看在赤凤母胎受苦的份上,不若小惩大诫便好。”
赤凤就跪在我旁边,除了刚才天君怒喝的那一瞬间哆嗦了一下,一直都是呆愣愣的,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我们是被月老给拉出结界的,整个月灵洞天都被赤凤的焚天紫火给烧了,火势到现在还没熄下去,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最重要的是,三生石也被赤凤给烧了。
月老领着我们来时,脸都白了,说自己醉了几千年,没想到今儿个彻底被我们吓醒了。
这会子月老也陪着我们跪在旁边,他虽说没放火,可到底是他的地盘,三生石他守护了七万万年,如今烧成一块大黑炭,可不得一并受罚么。
“月老,你可有什么话说?”天君忽然问道。
月老一挺腰板儿,后背僵直紧绷,满脸严肃得开口,“回禀天君,天后,此次月老府之事,小老儿应该承担主要过失……”
天君本该满腹火气,可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竟嗤笑一声,冷冷瞥了一眼月老,“你何错之有?”
“那酒……”
天后眼神瞬间闪过一道凌厉冷光,“酒是你给的?”
“酒是我讨的。”
我举起手,声音弱的堪比蚊蝇。
“怎么又是你?!”
天后瞪我一眼,面上神色不辨,只觉那气息阴沉下来,似乎对我颇有怨气,“为何你还在天宫之中?”
“本该今夜走的,只是不曾想……”
“天后莫要迁怒东倾,是赤凤不好,赤凤贪杯生事,才喷出焚天紫火烧了月灵洞天和三生石,赤凤愿一力承担一切罪过,只求天君天后不要生气……”
“你这傻孩子!”
天后半垂眼帘,后槽牙咬得紧绷鼓起。
一旁,天君的脸色也比刚才沉了些,他眯起了眼睛,视线从月老扫向赤凤,最后又落定在我这儿,不知为何,对上那双圣威赫赫的眼睛,我竟然没生出几分怯懦之意,只是单纯的,并无多想的迎视上去。
“你便是前两日刚赐了封号的明珠真君?”
“正是小仙。”
我恭恭敬敬得行了一礼,也没起身,匍匐着等待他再发问。
大殿里,一时无声,便是连众神的呼吸也浅的若有似无。
气氛就此沉凝了片刻,才复而听到天君威严的声音。
“即刻,褫夺明珠真君封号,责令向东倾返回地府,百年内若无诏,不得入南天门。”
话音一顿,又道:“月老,三生石乃是你守护,如今焚毁,你需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复原,以抵消此次祸患的过失。”
“至于……赤凤。”天君欲言又止。
一旁,天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侧身靠近过去,“从今日起,我会严加看管赤凤……”
“赤凤公主,酒醉生事,犯下滔天大祸,难道你真的觉得可以姑息?天后不仅是公主之母,更是六界众生之母,你该明白,三生石若真的无法恢复,于六界是何等灾祸。”
“是……”
天后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天君朗声宣告。
“此次月灵洞天与三生石被焚烧,皆因赤凤公主所起,无论前因种种也难辞其咎,责令其打入下界,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历经七七四十九世轮回后方可重返天界。”
天后捂着嘴,无声得落下泪来。
赤凤身子瞬间一软,无力般跪坐在地上,睁大的眼瞳里水雾雾的,却不敢落下一滴泪来,她颤抖着匍匐下来,额头重重叩响泛着青光的地板,哽咽而压抑的声音从臂弯间传来。
“赤凤叩谢天君。”
天君天后的銮驾离开紫火宫,大殿里骤然肃清一片。
一众仙娥和守卫们也被带走了,他们也是要受罚的,没有看好赤凤公主,任由她偷偷离开紫火宫,便是他们职责之过。
月老长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摸出酒壶就要送入嘴里,可壶嘴刚碰上嘴边,又摇摇头放下。
“不喝了,不喝了,小老儿可不能再误事咯!”
“月老爷爷,都是我的错……”
赤凤跪坐起来,小脸上满是泪水,谁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落泪的,可眼下这副模样,怕是偷偷哭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