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记得自己跟苏玉嫃说过,但她可没有说三郎喜欢李家那姑娘,可不干她的事。
但杨氏就笃定是王氏说的,不然苏玉嫃就刚来村子里,能知道什么李家姑娘,不由得又瞪了大儿媳几眼。
王氏真是觉得自己比那窦娥还冤了。
苏玉嫃不过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然跑到一个男人家里来,被这么果断的拒绝,岂不是好丢脸,如果是说赵临羡有心上人的话,那她的面子又能挽回了一些:“既然赵临羡有心上人,那这亲事就晚点再说吧!”说完就跟杨氏行了个礼,便走了。
罗氏在后头追着,但因着看热闹的人也多,罗氏不好说什么。
苏玉嫃租来的马车就在村长家停着,罗氏到了家门口才对苏玉嫃说:“你可别多想啊!三郎要是和李家姑娘有情,还不早就结成亲家了。”
“表姨,我先回去了,再见。”苏玉嫃还想给自己留几分面子呢!话就不多说了,催着车夫赶紧走。
罗氏心里这叫一个不痛快,“淬”了一声低低骂:“这赵三郎一个庄稼汉,还真以为自己是大老爷了,苏小姐还瞧不上,老娘就不信了。”
而赵家的气氛也是一片低迷,杨氏气呼呼的,就没有人敢哈哈大笑。
赵老汉这会难得开口开句话:“我看三郎不同意也可以,咱们就是一个庄稼户,娶什么员外家的小姐啊!要不就同意和李家结亲算了,李家那闺女还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性格咱们都清楚。”
杨氏心比天高,反驳道:“你咋就知道三郎一辈子就是一个庄稼户呢!那员外难道天生就是员外啊!咱们三郎以前念书的时候,夫子就说他前途不可限量的,我虽然不懂意思,但我知道,咱三郎不是普通人,不会一辈子待在村里的,就他那脑子,有几个人比得上。”
赵老汉被说的哑口无言,他当然也希望小儿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就算以后出人头地,娶李家闺女又有什么不可以,但他不敢再反驳,反正他永远都说不过杨氏。
赵临羡没有在意爹娘的争嘴,满脑子都是苏玉嫃离开的时候,脸上那种失望。他起身,黑沉沉的眸子看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冷光,这是他独有的淡定气质,然后扛着锄头出门了。
杨氏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咱三郎心里到底想什么呢!这么好的婚事,真不要了吗?”
赵老汉也不发一言扛着锄头走了,紧接着赵铁柱,赵铁锹全部默默的扛着锄头走了。
苏玉嫃在回去的路上想,该死的赵临羡,千年寒冰,最好别有事求到我头上来,不然走着瞧。
赵临羡在地里直打了几个喷嚏。
后面连续下了几天秋雨,天气就真的寒了,而赵家养的秋蚕开始得病,最难克服的僵病,以前东庄村养的秋蚕基本上是死于僵病。
赵临羡只会一点皮毛,照着方法尝试了几次,秋蚕的僵病还是没有好转。
原本白白胖胖的秋蚕眼看着都快死了。
罗氏心里大喜,这原本赵家的秋蚕养的好好的,只说一转眼就要吐丝了,这苏玉嫃从赵家转了一圈,秋蚕立马就得了僵病,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法子真的有用,苏玉嫃就是克赵家的克星。
再说那赵临羡打听到乌村是养秋蚕的大村,乌村有一位养秋蚕的高手,所以赵临羡决定娶乌村找高人讨教一下方法,不过去了两次都遇不到那位传说中的高人,他总是在各个山里穿梭,寻找秋蚕的食物,还有针对僵病的药草。
赵临羡有点失望了。
这个时候杨氏心疼的快要哭了,那可是实打实用银子买来的秋蚕啊!要是蚕都死了,银子全部打了水漂,这些日子的心血也都白费了。
大家都沉浸在烦闷当中,倒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江氏,开口说:“要不然,让三郎去苏家看看,是不是认识什么会养秋蚕的人,苏家家大业大,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少的。”
杨氏眼前一亮:“是这个理,三郎,你快去苏家看看啊!可不能让秋蚕就这么死了。”
家里人不知道苏家是个什么情况,赵临羡是知道的,苏员外根本不把苏玉嫃当闺女看,自然也是万般瞧不上他,他求上门去寻找帮忙,不会得到任何帮助,只会引来嘲笑。
更何况自己不想和苏家结亲,也开不了这个口。
但是家里人哀求的目光,和渐渐快要死去的秋蚕,还是让赵临羡准备去试一试。
苏玉嫃从赵家回来以后,常待在钱家,一来是钱淑美快要嫁去邻镇,以后见面难了,二来,不想被她娘念叨,和看见许氏那一家子的嘴脸。
钱淑美知道赵临羡不想娶苏玉嫃,便想着给她介绍对象,钱夫人也觉得嫁一个庄稼人还不如再找找呢!
苏玉嫃没有心思谈论这个,钱夫人却是很为她忧心的,直接就在自己家的私塾里看中一个学生要说给苏玉嫃。
还说了一堆的道理,说那学生虽然现在是秀才,以后说不定能中举呢!那可就是官家娘子了,不比一个庄稼人强。
钱家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是觉得女子德行为第一,样貌其次。再说苏玉嫃也就是眼角旁边有疤,模样还是俊俏的,当配有福之人。钱夫人也是好说歹说把那个学生给说动了。
是以,赵临羡来镇上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和那个钱家的学生谢元在茶馆喝茶呢!
赵临羡也是到了苏府,从大夫人口中得知苏玉嫃在钱氏私塾,他便寻了过去,又被私塾的人告知,苏玉嫃在满堂春茶楼吃茶,他又赶到了茶楼。
在楼下时,便抬头看见苏玉嫃坐在窗户边用手撑着脸,面上毫无喜色的低垂着眼。
想起第一次和苏玉嫃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茶楼,那时候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脸,还觉得她太过轻浮呢!现在想想,她还是笑起来好看。
苏玉嫃也看见赵临羡了,心情瞬间就喜悦了起来,对着赵临羡打招呼。
赵临羡走上楼,发现和苏玉嫃吃茶的除了见过面的钱淑美,还有一个年长的妇人和一个年轻的男子。
苏玉嫃克制住心里的喜悦说:“你来找我?”
赵临羡不失礼数的对着众人行了个抱手礼:“苏小姐,我有事相求。”
钱夫人看着赵临羡问苏玉嫃道:“这位是?”
钱淑美便先凑到母亲的耳边介绍了一下赵临羡。
钱夫人看着赵临羡倒是一表人才的样子。
苏玉嫃是知道赵临羡的性格的,要不是遇到什么复杂的事,估计也不会来求自己,便也不跟他开玩笑,直问:“什么事?”
“在下家里养的秋蚕得了僵病,不知道苏小姐可有认识专门养秋蚕之人。”赵临羡知道自己打扰了各位喝茶的雅兴,只想快些问完便走。
苏玉嫃还真认识这么一个人,之前去山里采药的时候碰到过,外号叫桑子,乌村的。“我带你去找。”说完就拉着赵临羡准备离开。
钱夫人看了谢元一眼,便唤住苏玉嫃:“玉嫃,你还在和谢公子吃茶呢!怎么能走。”
赵临羡这么一听,便知道苏玉嫃是在相亲了,心里居然莫名有些沉沉的。
苏玉嫃头也不回的说:“蚕重要。”
谢元的脸上很不好看,好歹他将来也是个举人,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做个官老爷,居然吃茶的对象被一个养蚕的叫走了。
钱夫人自是知道的,这事换任何人,心里都不舒服,便只能尽力的安抚谢元,还说让他夫子多给你介绍一些有学识的人结识,这才稳住了谢元,让他平静的回了。
要说这苏玉嫃也不像话,钱夫人忍不住要说她两句。
钱淑美便帮衬着说:“母亲,你不觉得玉嫃便是喜欢那个赵临羡了,女儿觉得赵临羡倒也不差。”
钱夫人仔细打量过,觉得赵临羡虽然模样不差,但到底是个庄稼人,她和苏玉嫃的母亲在闺中便是情同姐妹,自然是十分同情乔氏的遭遇,更是希望苏玉嫃能嫁个有出息的,将来为乔氏寻的一些庇护。
不过终究不是自己的女儿,此事不好过多的干预。
赵临羡跟着苏玉嫃坐上马车,才问:“我们去哪里寻人!”
“去乌村找桑子,他可是养蚕高手。”苏玉嫃真诚的说着。
一提到桑子,赵临羡的心就凉了半截,他此前找的也是桑子,去了两回乌村都遇不到人,这次去只怕又是一样的结果。不过马车已经狂奔向乌村,他便也没有说什么,只当再次试试运气吧!
两人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尴尬。
想起刚刚苏玉嫃还在相亲,就这么为自己走了,他觉得有必要说一句:“实在抱歉,打扰你相亲了。”
苏玉嫃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你不愿意娶我,我自然要相亲了,不过你也不用感到抱歉,你救过我一次,所以这一次,就当我还你的恩情了。”
看着苏玉嫃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样的话,赵临羡心里还是沉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是淡淡的,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