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安妘竟支着下巴昏昏沉沉的睡了。
秋蘅笑了两声连忙收敛了:“你在旁边看着淑人睡了,怎么也不叫一声?”
说完,秋蘅将册子放到了一旁,弯腰轻轻推了一下安妘,将安妘叫了起来。
安妘转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秋蘅和采荷笑了一下:”昨儿歇得晚,今儿又起得太早,我实在是困。”
秋蘅将册子推到了安妘眼前儿:“我早上听了两耳朵,说宋大人来得比那些上早朝的大人们还早,就为了来看淑人,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听了这话,安妘想起自己和秋蘅许过的承诺,拿起毛笔来笑道:“你放心吧,早晚有你能遇到的。”
秋蘅自然知道安妘诚心允诺自己,遂将之前的小恩小怨都一并抛开了,从今只想着能辅佐安妘,给自己好好的铺路子。
安妘这边在册子上写了字,交由采荷,让对方按了手印后,才将昨儿做的一些澡豆面给了对方。
又按着昨天的方子,让秋蘅去取了一些孔雀石粉和玫瑰花来,秋蘅应了,一出门却先和小李子说:“淑人想必还没有用早膳,公公要是方便,不如去御膳房那边看看,还有没有早膳,也好让淑人用了,再忙活这些。”
小李子点头应了,就去到了御膳房中。
如此,安妘先等来的不是做护肤品的原料,而是热气腾腾的粳米粥和两样可口小菜,外加一叠精致点心。
安妘和小李子与秋蘅道了谢后,痛痛快快的吃了,转身去忙时,却见小李子已经帮忙将玫瑰花淋了碱水上锅去蒸了。
瞧见小李子动作娴熟,安妘不由笑道:“这可好,平日里我一天来这屋子里八回,一不小心还培养出一个徒弟。”
小李子挠了挠头,害羞的笑了:“奴才本来就是在这里当差帮忙的,平日里大人们的药童煎上药了,也总是让奴才帮忙看火,淑人随和,没指派过奴才干活,奴才心里感激,今儿见淑人精神不大爽利,就想着能帮点什么就帮点什么,只希望没给淑人添乱。”
安妘走了过去,摇头:“哪能呢?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一边说着,蒸锅上已经有水汽上腾,安妘连忙拿着软布将盖子打开,转头和小李子笑道:“既然李公公热心要帮我,我也就不矫情推辞了,李公公帮我将这些玫瑰花捣烂吧。”
小李子点头应了,安妘转头将盖子上的玫瑰花露一点点的收集了起来。
将花汁收好,再配上孔雀石粉后,安妘就拿着一套给文乐公主用的东西去了昭阳宫中。
昭阳宫中,正殿大门敞着,宫人依次站立,文乐公主此刻不在正殿的堂上,而在西暖阁中的长椅上躺着。
安妘转到到西暖阁门口时,有宫人低声提醒道:“淑人,殿下她正伤心,屋里五殿下正劝呢。”
听说是慕瑾林来了,安妘的脚步停了下来,思虑片刻后,和那宫人说:“谢谢姐姐提醒,既然两位殿下有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过会儿再来吧。”
说罢,她正要转身,却有人已经站到了门口。
此人一身玄色衣袍,精神饱满,一副贵公子模样,不是英姿勃发的慕瑾林又是谁?
慕瑾林面上温和有礼,声音中却含着不容反驳的情绪:“既然淑人已经来了,就直接进来吧,我和文乐也没有什么秘密要说,不影响淑人医治。”
她低头,此刻若再说推拒之话,倒叫旁人多想,只能福身笑道:“是,五殿下。”
福身行礼后,安妘转头和旁边的宫人交代了一句,打盆水来。
宫人应了,安妘方才进去。
一入内室,安妘便看到了双眼微红的文乐公主,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面,文乐公主越发显得消沉了一些。
瞧见这些,安妘暗暗叹了口气。
安妘将挂在窗前的帘子轻轻收了起来,光芒照进来后,她上前看了看文乐公主的脸:“殿下,没有新的小红点长出来,只要坚持下去,很快就能好了。”
文乐公主皱眉:“今天,宋大人到宫中寻你了,你有没有和他说我母后的事情?”
安妘微愣,正想着如何开口,慕瑾林在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文乐,哲远是我的好兄弟,他近日里对我遇刺一事愤懑不平,想必宋淑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宋悠愤懑不平?安妘暗暗咬牙,没有说话。
文乐公主又哽咽起来:“可我求五哥你,你也不帮,我还能求谁呢?”
安妘声音不咸不淡,目光平静:“殿下,这事情只有五殿下才能帮,五殿下是直接受害者,若直接受害者不帮你求情,不原谅皇后娘娘的无心之失,还能有谁能帮你呢?难道寄托于皇上念旧情吗?”
此时,宫人已经水端了进来,似乎感受到屋中的紧张气氛,慌忙退了出去,连同殿中的几个侍女也叫了出去。
文乐公主喃喃说道:“你们不知道,小周儿那天都被带走了,再也没回来,父皇他不会念旧情了。”
安妘用沾上水的软布轻轻擦了文乐公主的脸,又将孔雀石粉调配的面膜轻轻涂在了她的脸上。
慕瑾林在一旁叹气道:“文乐,父皇气还没消,等父皇消了气,我就去帮你求父皇,好不好?”
安妘低头,嘴上一抹冷笑,这一副表情,却被慕瑾林看在眼中。
文乐公主心里苦闷,眼中噙着眼泪,低声说道:“你们出去!”
安妘福身,悄悄的退出了西暖阁中。
慕瑾林也走了出去,将西暖阁的门轻轻关上。
安妘知道慕瑾林紧随自己其后,连忙快走两步要打开正殿的大门,却被身后慕瑾林抓住了手臂,拦住了路。
看着慕瑾林抓着自己的手,她眉心紧皱,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了:“五殿下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慕瑾林踱步到了她的面前:“那你这么着急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安妘向后退了一步:“公主殿下有令,让我出去,我自然要遵守命令出去。”
慕瑾林笑了笑:“你是这么听话的人?”
安妘垂眸:“那是自然。”
慕瑾林朝她靠近了一些,安妘撤后一些,来回几次,安妘已经靠在了东暖阁的门框上。
对面慕瑾林的脚步停了下来。
安妘也没再退后,她若退到了内室当中,面前这人又不知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稍有不慎,迎接她的就是万丈悬崖。
此刻各怀心思的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慕瑾林看着她笑了起来,但那笑容里面,却有着让人恶寒的情绪。
慕瑾林眼睛看着东暖阁中的陈设,眼睛微微眯起,轻声道:“其实,你可以再往后退一退,退进内室当中,届时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安妘听了这话,心头怒气,再也忍不住恶狠狠的踹了慕瑾林一脚:“滚开!”
慕瑾林吃痛皱眉,瞪着安妘,干脆放弃了之前的含蓄,伸手捏住了安妘的下巴:“你不是说你是个听话的人吗?”
安妘眼神一凛,抬手弯曲,用手肘顶开了慕瑾林捏着自己的下巴的手:“我只听人的话!不听畜生的话!”
慕瑾林捂着自己的手臂,低声笑道:“安妘,你这个样子,不怕我让人进来抓你,说你谋害皇子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神色平静:“叫吧,也好让人们看看五皇子究竟是怎么凌辱臣妻的。”
慕瑾林低头笑了两声,摇头:“你这样一个人,落在宋悠那里,可惜了。”
安妘微微侧头,唇边勾勒出一抹舒坦的微笑:“宋悠的好处,别人又怎么知道。”
慕瑾林知道她有意在口舌上压过自己,也没有非要赢回来,只叹息道:“真可惜,我娶的是你二姐。”
她眉梢微动:“二姐姐端庄大方,是旁的人比不来的。”
他笑了笑,朝门口走去,手轻轻放在门上,声音低沉:“三姑娘安梦文,一身反骨,实在有趣,旁的人也比不来,这种征服的乐趣,只有在你这里才能体会得了。”
安妘厌恶的别开了眼,没有去看他:“这样的话,若我待嫁闺中,可能会有些心动,可现在听来,真叫人作呕!何况……五殿下对外还与我的夫君称兄道弟。”
慕瑾林不在意的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
殿外的一众宫人见慕瑾林从里面走了出来,便一个个的又走了进来,领头的宫女连忙问道:“宋淑人,不知道五殿下有没有劝好文乐殿下啊?”
安妘张口,就想骂慕瑾林,只沉默的笑了笑。
看到安妘连忙牵强的笑容,领头的宫人叹了口气,转身将西暖阁的门推开了。
谁知,那宫人却惶恐的说道:“殿下,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安妘听见这话,连忙走了过去去看,只见安妘用软布使劲蹭着自己的脸,不仅将脸上的面膜蹭掉了,更是将那些闭口全给蹭破了。
文乐公主的脸上现在有许多血痕,也有些许脓液,当真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