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见一面那慕飞通也没有什么要紧,但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最好还是不要见的比较好。
想到这些,安妘拿着绢子放到了嘴边,低声咳嗽了起来。
康夫人扭头看向安妘,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安妘慌忙低头,道:“太太,想来我去年时生的那场大病还没好全,近日又有些犯了。”
康夫人蹙眉,看了一眼齐王妃。
齐王妃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想来是三姑娘还小,心里多少有羞怯之意,既然三姑娘身上不好,不如今儿先回去休息吧。”
安妘朝齐王妃福身一拜:“多谢娘娘体恤,我改日做了能去细纹的擦脸膏子,定亲自送到王府里面。”
听安妘如此一说,齐王妃心里倒也没再去想慕飞通的事,左右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媳妇儿或早或晚,即便不是名门贵女也是不打紧的事。
齐王妃笑着和康夫人笑道:“你们家的孩子好。”
安妘又朝康夫人拜了一下,随后从中厅中退了出去,她走时,瞧了一眼康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与齐王府结亲可是攀上宗室,不可谓不好,但按宋思所说,这攀亲齐王府极有可能是她父亲辅国公之意。
齐王有谋反之心,辅国公并不一定有,可辅国公却应该是想用姻亲关系谋算着将来。
若齐王成了,她嫁进齐王府,安家还有权贵荣耀,若不成,宫中有长姐安妍,虽不能全身而退,但辅国公若没有实质性的参与,到底损伤不大。
安妘想到这里,双腿一软,走道清风阁院门口时,跌了一跤。
她还没有爬起来,安婉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看见安妘的样子,笑出了声:“三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攀上齐王府,高兴坏了?”
安妘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是啊,我的确高兴得很。”
说完,她再没理会安婉,一路快步走回了听萧馆中。
而碧果也刚刚回到了听萧馆,见了安妘以后,便说和千芳尊约了时间,就在明日。
安妘听后愣了一下,拉着碧果的手往屋里走去,进了屋门便将房门直接关了。
碧果瞧着安妘神色不对,问道:“姑娘,怎么了嘛?”
安妘转头问道:“怎么这么快就约好了时间呢?你找人询问时是什么情形?”
碧果想了一下,道:“我刚到东角门那边,就瞧见了千芳尊的人。”
安妘低头沉吟:“原来有人比我更着急。”
碧果不解道:“姑娘说什么呢?”
安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吩咐碧果和碧霞她们下去忙吧,她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
这日,安妘在齐王妃和慕飞通从国公府离开之后,便又去到了康夫人的清风阁中,只说自己前些日子因为生病去庙里拜了拜,现而今病好了却未还愿,想着怕佛陀怪罪,该再去还愿。
康夫人听后,倒没有存疑,只想着安妘心中为婚事惶恐,要去庙里一拜,又怕旁人笑话才找了还愿这么个借口,便也就允了安妘。
第二日安妘出府时,只带了碧果,拿了银子,找的还是上次独自出府时的车夫,照例还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去了风雪馆。
白天的风雪馆中既无歌舞也无丝竹之声,只有门口还依然站着两个守卫。
安妘进去过风雪馆,门口守卫认得,便直接放了人,只是碧果要留在外面。
一进到馆中,安妘四处看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瞧见,而那块白玉石台还隐隐发出光芒。
可她却没有意识到,她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在安妘进到风雪馆的那一刻,这个人便轻飘飘的从四楼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身后。
安妘四处看不到人,方转过身来,一转身,她便看见了身后之人——宋悠。
宋悠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上面有一些浅蓝色的暗纹,手中抱着一柄长剑,正看着她在笑。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种洒脱又多情的笑意,他说道:“真没想到,三姑娘这么快就要差遣我做事了。”
安妘笑道:“难道这不是宋三公子想要的吗?”
宋悠笑得有些无奈:“看来三姑娘发现了什么。”
安妘声音平静:“我发现宋三公子比我更期待今天的见面。”
宋悠摇摇头:“不,还有人比我更加期待。”
他话刚说完,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直冲着安妘的后心刺去。
来杀人的,与宋悠一样,皆是一身白衣。
那宋悠拔出长剑,一把推开了安妘,长剑刺出,又快又准,又准又狠,直朝着对方的脚筋而去。
只这一剑,鲜血溅出,白衣人摔倒在地。
宋悠用长剑轻巧的挑开白衣人脸上的面纱,笑了起来,扬声说道:“千芳尊,此人果然是你风雪馆中之人啊!”
此时千芳尊才从四楼推门而出,一步步的走了下来,道:“白灵歌,我真是小瞧你了。”
白灵歌扶着剑站了起来,咬牙道:“我被你们抓住,是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宋悠摊了一下手,笑道:“白姑娘何必着急去死呢?活着不好吗?”
白灵歌眸光一寒,抬手将剑扔了出去,直冲着安妘而去。
宋悠抬手打开了长剑,长剑掉在地上,没伤到安妘分毫。
他笑着走到了白灵歌面前,抬手点了白灵歌的穴道:“虽然你的右脚筋被我挑断,但你的手不太老实,还是点了你的穴道比较方便。”
白灵歌啐道:“方便什么,方便你非礼我吗?”
宋悠眉梢微动,笑得很是开心:“你愿意吗?”
安妘忍不住说了一嘴:“你要不要脸?”
宋悠转头看着安妘笑道:“就算白姑娘愿意让我非礼,我也不敢,毕竟她可是慕飞通孩子的母亲啊。”
安妘一惊,看着白灵歌:“所以,你就是慕飞通的外室?我还以为……”
千芳尊已经慢慢的走到了这两人的旁边,笑道:“三姑娘还以为是齐王派人杀你取走图纸?”
宋悠摇头:”在一些男人眼里,得到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人,所以让你嫁进齐王府才是最方便的方法。”
白灵歌很是吃惊,看着安妘:“图纸在你身上?”
宋悠很是开心的看着安妘:“你瞧,她根本不知道。”
安妘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所以你来杀我,是为了慕飞通?”
白灵歌没有说话,可安妘心里疑问却很多,她又问道:“宋悠,那日我让碧果去找千芳尊约你,东角门那边站着的人是你们一早就派过去的?”
宋悠点头,没有否认。
安妘瞪着宋悠,继续问道:“所以,即便我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是不是?”
宋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安妘声音冷了下来:“所以,我今日到这里来,是被你当诱饵在用的,是不是?”
宋悠抿了一下嘴唇,他无法否认安妘说的话,只能说道:“白灵歌潜伏在风雪馆的这几年,替千芳尊整理了不少朝廷命官在这里私下交易的证据,每个京官背后都有那么一两件不能为外人道的事,这些证据若是被齐王拿到,那些朝廷命官就会为了明哲保身而投诚齐王。一个女人不会对自己深爱的男人隐瞒太多,就算是杀手也不会,何况她还和慕飞通育有一子。”
她听了宋悠的这套说辞,拂袖便要走。
千芳尊却在一旁笑道:“我若是三姑娘,现在就不会走,毕竟白灵歌这个人被带到圣上面前,可是大功一件,从她口里,能问出不少事呢!”
安妘听到这些,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宋悠和千芳尊。
宋悠踱步朝安妘走了过去,笑道:“你父亲想要拿你做赌注讨好齐王,你自然不愿,今日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从我这里寻找一个解决之法吗?白灵歌就是你的解决之法,倘若圣上今日就要治辅国公的罪,那白灵歌比那张图纸还好用!”
安妘眼珠子一转,走到了白灵歌面前,笑问道:“辅国公是不是也在这里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灵歌笑了一下,颇为讽刺:“京官身上,没有一个是完全干净的。”
安妘没有理她,只转头和宋悠说道:“劳烦宋三公子把人给我捆得结实点,我要给父亲一个大礼!”
宋悠笑道:“这是自然!”
当白灵歌被五花大绑的捆着送上安妘的马车时,车夫和碧果都是一愣,皆疑惑的看向安妘。
旁边宋悠抱着手臂笑道:“这是风雪馆中最漂亮的姑娘,公爷一定喜欢!”
安妘没有理会宋悠,抬手和碧果说道:“上车。”
宋悠在一旁忽然开口道:“三姑娘,且慢。”
安妘转头看向宋悠:“宋三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宋悠笑了笑,咬了一下嘴唇,犹犹豫豫的说道:“三姑娘自然对慕飞通没有心思,估计也对林子棠绝了爱意,不知道心里喜欢什么样的人?”
安妘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宋悠微笑,道:“譬如,像云之那样的,还是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