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冷了,卢薇和安斯艾尔别说被逗笑了,反而更加惊惶。
他们都是从魂蛭那尸山血海的训练营之中杀出来的,经历过近十年杀手生涯,心理防线其实非常强大,但……是人总有软肋,总有畏惧,秦睢就是他们心中永远过不去的那道坎。
过去,他们两个在秦睢手上吃了太多亏,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以致于如今表现得如此不堪。
卢薇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稳定住心情,但声线还是有着轻微的颤抖,“秦睢,你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罗维希殿下一直在等你,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句话没错,但是卢薇此时说来却不是为了向秦睢示好,而是警告她,现在他们的处境已经完全调转了。
当年,秦睢与罗维希是一伙的;现在,他们才是罗维希的属下,与他的关系比已经决裂的秦睢更近。
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句话很有道理,但是在秦睢这里却并不适用。
她看着这两张熟悉的脸,并没有被挑衅之后的怒色,平静得犹如一汪深潭,任谁也看不穿她此时心中在想着什么。
安斯艾尔最忌惮的就是秦睢的这副样子,过去他们交手过多少次,无论是输是赢,秦睢从来没有明确地将心情显露在外,她就像是一台能完美控制自身的机器人一般,冷静到冷酷——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罗维希?”他听见秦睢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飘荡在风中,若有似无,“你以为他在我这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讲吗?”
“你……”
卢薇其实也猜到了秦睢可能的反应,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和秦睢交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赢过秦睢。
但现在,似乎还是免不了要开战啊……
卢薇飞快地与安斯艾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是多少年的伙伴了,根本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 就足够互通心意。
“轰!”
可是,就在两人准备拼死一搏,不求打赢只求逃命的时候,他们只感觉脑海中一阵轰鸣,一道强大的精神 攻击已经先一步降临。
无形的压力自夜幕之上降下,尚未从昏沉中回过神 来的两人几乎在瞬间就被压弯了腰。
“咚咚咚……”
心跳在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在强大的动力之下,血液开始沸腾,高速汩汩流动,激增的压力之下,血管也已经到了极限……
“噗!”
一道道微不可闻的声音清晰地落入秦睢耳中,她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卢薇与安斯艾尔,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不看那双冰冷而充满嘲讽的眼眸,这个笑容是极为清浅的,像是初恋的模样——可惜,在此时的卢薇与安斯艾尔眼中,这个笑只代表着恶魔!
他们当然不是什么无能的废物,但是面对秦睢,他们先是被巨大的心理压力压垮,然后又被她先发制人,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奇怪。
“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教训你们的吗?”秦睢目光低垂,俯视着已经被无形力场压得跪倒在地的两人,“我告诫你们的话,你们早就忘了吧?否则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不久前没有用在那个半吊子杀手身上的柯英-3被取了出来,秦睢挥手将安斯艾尔拖了过来,目光却看着卢薇,“我记得你们疼痛耐受力训练的成绩都是a+,柯英-3只是a级药剂,他应该能熬过去的吧?”
“不不……秦睢,不要这样……”卢薇此时已是浑身染血,唯有那一双眼眸依旧清亮,水光潋滟,楚楚动人,“我知道你一定要杀我们,我只求你给个痛快,不要折磨我们……”
药剂在秦睢手里打了个转,她笑了笑,“你们当初设计杨烈,故意给他指明错误的道路,让他被人重伤,只能在地下基地等死,这就不是折磨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不……不是这样的,我以为……我以为他会被入侵者直接杀死,我没有要故意折磨他,也没有挑拨离间,让你与罗维希决裂……”
卢薇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没想到。
当日逃亡,他们提前做好了计划,规划好了逃亡路线,但是没想到各大势力的入侵者来得太快,安斯艾尔和卢薇最先到达逃亡飞船,才抽出手来帮其他人。
正好杨烈的逃亡路线被入侵者的攻击阻断了,不得不改道,两人出于报复的心理,故意给他指了一条存在入侵者的路——他们想借刀杀人。
但谁知道杨烈那样都没死,谁知道秦睢会因此和罗维希闹翻了呢!
“还记得训练营的第一堂课吗?”秦睢伸手轻轻抚摸卢薇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卢薇觉得像是有毒蛇爬过,“魔王说,作为杀手,你要尽可能考虑到所有细节、所有可能性,不要用‘我没想到’‘无心之失’这样的词来敷衍了事推卸责任——我们是杀手,杀手还又蠢又懒,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不管你当初的计划是什么,结果就是你让杨烈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等死,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会死于重伤,还是强者的战斗余波,又或是歼星炮;也不知道他的伙伴是会抛弃他,还是来救他——死亡前的过程有种种可能,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必死无疑,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秦睢毫不犹豫地将柯英-3给安斯艾尔注射了,“我知道你们情深似海,那么就请你一定要痛他所痛,悲他所悲,这样才不枉相爱一场。”
这一幕看得卢薇目眦欲裂,安斯艾尔压抑的哀嚎声徘徊不散,她不想听,但是她根本无法不听。
“你这个恶魔……”她的指甲深深抓进柔软的草坪之中,怨恨道:“难怪罗维希也不要你了,他一定也是忍不了你这个变态吧,才宁愿带着我们离开,将你扔在魂蛭主星上……”
“注意你的措辞,是我懒得搭理罗维希了,明白吗?”秦睢已经站起身来,再次露出一个满是嘲弄的笑,“你以为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想,是罗维希让你们过来的吧?”
“他在用你们的命,向我赔罪示好,小可爱,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