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驾着车朝着小路躲避了官兵的检查,虽然萧文见萧明月整整两日未归,心里确实有些担忧,不过他更了解萧明月的个性,不是一走了之之人。
更何况胡太妃还在宫里,萧明月断断不会抛弃自己的姑母。便只不过让人在青楼和赌房等地一一排查,主要是担心萧明月会落入奸人之手。
如今从薛太傅到各国细作都暗中盯着萧明月,有的想她死,有的想她好好活着,归顺自己。
萧明月和萧娡坐在马车里,萧娡紧紧地抱着嵇玉送给自己的画,痴痴地一边宝贝抚摸着,一边傻笑着。
萧明月早就看出了萧娡的小女孩的心思,看着一脸犯花痴的萧娡,一边掏出手帕递给萧娡。
"给!"萧明月说道。
萧娡疑惑地问道:"明月姐姐给我这手帕子做什么?"
萧明月含笑说道:"用这手帕子擦擦你的口水啊!"
说完,用食指挡住自己的嘴,更加厉害地笑了起来。
萧娡听过后,原本粉嫩的小脸蛋儿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
忙转过头,嗔怪地说道:"月姐姐就会取笑人家,娡儿不和你好了!"
萧娡着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十几年如一日地养在宫里,身边整日萦绕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偶尔可以见见外面的男子,却也是在特殊的日子,因为特殊的身份,她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些贵公子。而她眼中的那些公子王孙,一个个不是不学无术就是好色之徒,不是仗着父辈的功劳好吃懒做,胸无大志。便是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肆意调戏姑娘,胆大妄为。萧娡虽还为及笄,也不喜读书,却对这些男女之事,看得很清楚。
况且,这几年,她眼见萧明月和陈贤彼此的爱恋之情,自己又总是以萧明月为榜样。
便常常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嫁给一个品德皆优的好夫婿,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摆布人的枷锁罢了。
不想如今遇见了嵇玉,绝美的容貌,满身的才情,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深深吸引着自己。自己的魂魄和心神早已经跟着嵇玉翩翩起舞了。如今虽然人离开了嵇玉的宅院,心神和思绪早就留在了嵇玉的身上。
萧明月见萧娡这般嵇玉有情,既为萧娡开心又为其担心。
开心的是难得能见萧娡如此愉悦,这样的年纪,也正是情窦初开,暗播情种的年纪,是多么美好的年纪。
而担忧的是,即便萧娡对嵇玉再有情,可是两个人的身份相差甚远。以萧娡的身份,皇室怎么可能把她嫁给一个没有官职没有后台的人。更何况这个嵇玉对萧娡来说,还不够了解,他的身份倒是很让人怀疑,也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便替萧娡捋着长发说道:"好娡儿,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取笑你,别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萧娡慢慢转过头,眨眼睛说道:"我才没有同你生气。"
说完,又对萧明月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两个人坐在车里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乙未驾着车,很快就到了宇文迪的城南别苑。
萧明月和萧娡下了车,便准备过了今夜,就赶回宫里去。
一来离开太久,怕萧文会起更多的疑心。
二来,萧明月更是担心姑母的病情,忧虑姑母的病情会加重。
而今已经出来了三日,早该回去了。
宇文迪一直守在别苑,等着萧明月和萧娡回来,见二人去了许久却迟迟未归,好几次忍不住准备动身去找萧明月,都被丁福给拦住了。
"公子,不会才半天的功夫,公子就如此受不了!不怕您恼,就算是新婚夫妻,也没有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道理啊!更何况有乙未跟着,他那轻工和刀法您是再也清楚不过的,二三十个精壮大汉,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静静等郡主和小公主回来吧!"
宇文迪一边斜眼瞪着丁福,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自从明月和小公主来了以后,你的话才是最多的!你也是光棍儿一个,感情的事儿你能懂什么啊?"
丁福听了,嘿嘿笑了几声,边给宇文迪捏着肩膀,边得意地说道:"公子说的是,属下没成过亲是真的,可是没成过亲,不代表不懂男女之情啊!这没吃过猪肉我还见过猪跑呢!"
宇文迪听了,一手托着脸,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丁福,徐徐说道:"丁福!想不到啊想不到,平日里看着你挺老实本分的人,竟然也懂‘男女之情‘!老实交代,祸害过多少姑娘?!"
丁福听了,紧张兮兮地说道:"公子您这是开什么玩笑,我丁福半生清白,绝不是那等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之人!"
说完,边抬起头望着天空,含情脉脉地说道:"我的意中人,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乡野丫头,平平无奇,不过在我眼里,她可是全天下对我最好,最适合我的姑娘!只可惜……"
"只可惜怎么了?"宇文迪问道。
丁福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小时候家长穷,又闹蝗灾。她为了给她弟弟找吃的,上山采蘑菇……不小心掉下悬崖摔死了!"
宇文迪听了很手感动,拍了拍丁福的肩膀,说道:"难怪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可惜了!"
丁福看了宇文迪又笑道:"嗨,我就是一个粗人,从前跟着土匪讨饭,后来从了军,跟着老爷谋生,一个人习惯了,更不想耽误了人家好姑娘!"
话音刚落,萧明月和萧娡便走了进来。
看见宇文迪和丁福坐在院子里,萧明月不禁问道:"这天气虽不冷,可是这风紧得很,怎么坐在院子里头?"
丁福看了看宇文迪,对萧明月说道:"公子这是为了等郡主您呐,早就快坐不住了!"
宇文迪便有些急地转过头说道:"你这会怎么这么多嘴!"
又看了看萧明月说道:"本公子最近热得很,如此凉爽的天气,正合我的心意!"
萧明月听了,禁不住笑了笑。
轻声说道:"是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和别人不同。也是,公子自幼出生在寒冷的北方,寒冬腊月都是家常便饭,这等天气对公子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宇文迪心里暗暗着急,想着萧明月还真是会装傻,这明摆着自己为了等她,刚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可她却不给。心里对萧明月此刻又是爱又是恨。
萧娡抱着怀里的字画儿,又提着一袋竹笋,听着两个人奇怪的对话,也不大感兴趣。
叫来丁福,说道:"把这袋竹笋拿到后厨去做菜,今晚我们吃这个!"
丁福接过竹笋,掂量着说道:"呦呵!不错嘛,这可是上好毛竹的笋尖,市面上都难买得到,郡主哪里得来的?"
萧娡得意地仰着小脑袋,说道:"依然是有人送给本公主的!"
"看来公主的那位朋友,倒是真的是一位奇人。这毛竹不容易成活,就算成活了也容易因为气候潮湿,阴冷,烂了根茎,必须要悉心栽培,用心照顾才行!"丁福看起来一脸很懂的样子。
"那是自然。嵇公子可是本公主见过最英俊,最才华斐然,最仙风道骨的男子!"萧娡满意地说道。
"难道公主的这位朋友,是一位道长?"丁福好奇地问道。
"胡说!嵇公子是一位翩翩美少年,他既懂得音律,又懂得书法,还懂得如何种植花草树林,他的屋子和院子布置得像仙境一般。准确地说,他是一位隐居避世之人!"
萧娡自我陶醉地边想着嵇玉,便描述着一切。
看见丁福毫无反应,一脸惊呆地看着自己。
便扫兴地说道:"罢了罢了,你这种俗人是不会明白的,赶紧去把竹笋拿去厨房!算了,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吧!这可是我亲手摘的,我也要亲自把它们做成美味佳肴!"
说完,便拉着丁福跑去了厨房。
宇文迪见萧娡和丁福这两个电灯泡离开了,便凑到萧明月身边,说道:"天怪冷的,快进屋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暖阁。
"你不是热吗?怎么还生起火了?"萧明月调侃道。
"我是怕你冷!"宇文迪说道。
又亲手在铜炉中加了炭。
萧明月竟然被这一句话说得不知所措。
半晌,方说道:"如今想要扳道薛涛,有了好线索!"
"哦?是你那位朋友帮了忙?"宇文迪说道。
"很聪明嘛!"萧明月看着宇文迪,微笑道。
宇文迪放下手里的炭钳,挨着萧明月旁边的座位坐下说道:"你这几日不过是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萧明月说道:"此人算是奇人,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倒是给了我一个可靠的东西。"
说完,从袖口掏出了嵇玉拿给她的纸卷。
说道:"庞胖子的日常行踪,喜好,身边人等等。都记录在内!"
宇文迪打开后,仔细看了看说道:"你的这位朋友真是不简单,能把一个人太傅的侄孙从住在家里的那间房,经常和哪个丫头偷情,每天吃什么菜,饮食习惯,走路习惯,出恭习惯都了如指掌,想必就算是最厉害的暗探也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