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迎来了一位稀客!
小胖子亲自登门,算是个晚辈,王府的接待礼仪却不低。至少,是程湘亲自接见,紫荆王冠的男子都是露了面打了个招呼。
客套寒暄后,小胖子便直入主题,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单双。
那酷似弥勒佛般的笑容,偏偏放荡不羁。人不大,侍女却不少。虽然小胖子喜欢磨磨蹭蹭,可好在穿着还算得体。
也没个什么大动作,单双便也入得眼。
小胖子坐下,笑道,“单兄,说的请你喝花酒,小弟这可是上门来请。”
单双抱了抱拳,算是回礼,道,“花酒便算了,若是岳兄想喝,我可以请你尝两壶雪花酿。”
岳天泽倒也不介意,只是道,“这花酒可不是白喝,听家兄书信,单兄可不是要找跨洲隧道?”
单双一震,“家兄?”
岳天泽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似乎对自己这个大哥很有意见,“正是那个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的岳捕快!”
单双这才又仔细瞧了瞧,倒不是他不信,而是那个义薄云天、爱憎分明的岳广生,与眼前这位大腹便便、一瞧就是精明人的岳天泽,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
一个,只爱江湖恩怨!
一个,点个头,都似乎能听见铜钱响。
见单双有些不信,岳天泽右手一展,丝毫不掩饰自己身怀天地物,取出了一张大胡子的人脸面具,道,“这是那个闲人一同捎回来的,想来肯定是个凭证。”
见着面具,单双便信了大半,又瞧着拿出的书信,单双就全然信了。实在是大胡子的字,太有个性,岂非是常人能比?
一页纸,能装下那个几个,就实属不易。
所谓,又大,又丑,不用评价,便已经是跃然纸上。
虽是人有那千百面,可改不掉的,就是那粗犷的性子。
至此,单双便知这“花酒”,是要去吃上一吃。
单双起身,岳天泽便是跟着起身,那大肚子上下一摇,看上去多有几分滑稽之感。
跟随的侍女也是偷笑,岳天泽也不在意,反而是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道,“这就是财富的象征,没个大肚子,谁能知道我是个大土豪?做生意,土豪的形象可是第一位。”
此言语,单双只是一笑而过,刚进门的程湘更是白眼直翻。
岳天泽笑道,“程郡主,单兄我可就要带走了。”
程湘目有恼怒,“没我一句话,你有本事试试。花酒,你自己的品味如何我管不着,单双不可能去。”
单双一脸尴尬,岳天泽则是哈哈大笑,全然不把程湘的威胁放在眼里,怪声怪气道,“放心!不会把单兄带坏,我可是预订的青天楼天字房,肉痛的很。”
说着,就招呼着单双出了屋子。单双自是跟了上去,跨洲隧道,并非是世间王朝之物,而是仙家手段,没得一些途径,很难找到主家。
单双要去的天文山,可是隔着幽洲几座天地。真要一步步走过去,怕是要走到天荒地老。
这跨洲隧道,便是仙字山头开创的飞跃手段。
程湘咬了咬牙,招呼了一声邱秉川,两人挤上了岳天泽的马车。
好在岳天泽一向追求排面,美名其曰,增添富贵之象,才有富贵命。
马车也是相当的奢华,大的不正常,让单双又一次见识了何为有钱人。
整个马车以金贵出名的紫金梨木为底。车里有一个青铜焚香炉,贵不在材质,而在那手艺,细瞧,炉上刻有一座城,城里车水马龙,人物唯妙唯俏,巴掌大的香炉,至少有上千个画面,可看造炉师的精髓。
炉里,烧的香料也很有讲究。一闻,便是全身轻松,清爽之感瞬间驱散了这车里的暗影,给人一种极度的享受。
若是前些日,单双还真没个直观的感受。
可真踏上了修道路,才知这香料蕴含的是天地元气。不是人间物,而是山上宝。
烧的不是香料,而且一条条小黄鱼。
再看车内的装饰,多是以黄金为饰品的底座,珍珠宝石为配,尽享殊荣。
四人合作一方,岳天泽身旁还有两位陪同的侍女,可即便如此,车内也不显得拥挤。
如此宽大,也就是这城里能代代步,真要出城,那城门便是一大难处。
以岳天泽的说法,出什么城,岭南以南千里土地,加起来的财富,也不及这岭南主城的一半。
对此,单双这个破落户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语权。
马车平稳的赶了半个时辰,才在马夫的一声吆喝声中停了下来。
四人率先下马车,目入眼前的,是一座五层楼的高楼。
不算是这城里的最高楼,却又是诸多人心里的最高楼。
不比单双无奈去的葡萄园子,这里可没有那种吵杂、喧闹,更没有那揽客的老鸨子。
楼上,一个青天楼的牌匾高挂。
上联,四海皆青春不老。
下联,九州同乐乐无穷。
就是岳天泽这个常客,每次都是忍不住念叨两句。
就在单双以为岳天泽有爱学问,便听岳天泽道,“别看这些个字都是瞎扯,不值个什么钱。可那牌匾那可是万年精火木,听闻,是从大妖身上取下的这么一截本生木,论价值,这块牌匾可比我这马车有牌面。”
说着又是一声轻叹,“可惜这牌匾青天楼死活不卖,不然我买来装在我着马车上。那派头,必然是有上一个档次。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
单双突然发现,这两兄弟总算是有了共同之处。
说到学问,无非都是对牛弹琴。
那牌匾,最可贵的就是那青天楼三字。
在就是这一幅对联,怕也是独具匠心。
都是出自名家之手,那笔锋,那下落缓急,已然是登峰造极!
在想想自己房里的字,单双自有一种渺茫之意。
门前,唯有两个穿着儒雅服饰的大汉,静站守门。
两人虽然没有言语,可一左一右,一人配剑,一人持刀,仿佛完全隔断了这青天楼与世间的所有联系。
路过之人,只能是仰望这五层高楼,不敢长久窥探。
岳天泽一马当先,走到门前,自有侍女扔给了两位守门人几条小黄鱼,道,“少爷的打赏,从来不白给。”
侍女丢的随意,单双可是看的仔细。
两条小黄鱼啊!那是整整两条小黄鱼啊!
这一辈子,单双最多就揣过一条小黄鱼。可惜还没捂热乎,就又给了出去。
其中一位守门人道,“二号天字房,绝不会有任何人叨扰,也绝不会有任何隔墙耳。”
岳天泽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推开了门。
两位守门人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对程湘也不过是略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反倒是程湘抱了抱拳,似乎对这两位守门人怀有尊重。
单双便跟着抱了抱拳,只是两位守门人没怎么入眼。
四人进楼,依旧是一片清幽。没人做个指引,好在岳天泽大步向前,众人也不担心跟丢。
所为天字房,原是这五楼之定!
楼楼有守卫,不多不少两人。每一层又是另一个天地,
到了五楼,岳天泽神色如常,单双却已经再替他心尖滴血。
十条沉甸甸、金灿灿、亮眼至极的小黄鱼便由此而去。
果然,岳天泽所言,肉痛,不是作假!
推开二号天字房,单双才知,此钱算不得冤枉。
碧水蓝天,绿水青山,小院坐落在山颠,静观四周野春。
一间天字房,一座小天地。仙家手段,便不是小黄鱼能比。
十条小黄鱼铺了上山路,算不得亏,只能是大赚。
小院水上亭中,有一青衣箩裳女子,正抚过一扇玉琴,面容精致,仙气逼人。
见客人到,便起身行礼。
岳天泽拍着大肚子,毫不顾忌的直奔亭中,坐在了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故作惊讶,“咋的,几日不见,玉仙子又漂亮这么许多。仙子,再这么下去,可让世间女子怎么活?”
说着,还故意撇了一眼程湘,其中的意味自然是让程湘恨得牙痒痒。
玉仙子捂嘴一笑,更是倾国倾城,“岳公子总是嘴甜,可程湘郡主,那可不是世间女子,也是仙家人儿。”
程湘轻哼一声,道,“看到没死胖子,就是再有钱,也比不得玉仙子的眼光。”
岳天泽只是摊了摊手,两个女人一条心时,切莫要去争辩,道,“单兄,玉仙子可会天下琴谱,可有喜欢的,不妨一说。”
玉仙子看向单双,除了岳天泽这个熟脸,四人中,她最开始注意的,便是这个看似消瘦的年轻人。
倒不是有什么仙家气息,而是那一双破洞布鞋,怕是这座小天地里,唯一见过的一双。
更有趣的,是岳天泽这个“土豪”似乎真心将其当了朋友。
别看岳天泽一向热情大方,喜欢宴请四方,带来这天字二号房的客人,也不止他们几个。
但想点琴,从来都是岳天泽当仁不让。
单双陷入思索,琴棋书画,他是样样不精通。
如今,能稍微入眼的,也就是书一字。
不过他不懂,老师的故事里却不少,单双记得清楚,“四合如意!”
玉仙子眉头一挑,岳天泽则是挠了挠头,道,“这是什么曲子?琴声百谱中,似乎没有吧!”
岳天泽自是不懂学问,可这琴谱,好在听了无数遍,多是记得一些。
单双跟着挠头,实在是自己也不懂,便道,“若是没有,玉姑娘随意便是。”
玉仙子嫣然一笑,道,“若是公子去了别处,还真听不着。好在我偶尔得了一曲残卷,算是有半曲。”
说完,一抚玉琴。万籁皆静,渐听细水潺潺声。
花开木长,风扬云散。
再接山呼海啸、人声鼎沸!
又进更读蝉闽,灯火阑珊。
一曲四合如意,一往人生如故。
四人听得仔细,一丝丝音律萦绕耳间。片刻,便是魂游四海,不知岁月。
醒来时,天地具清。睁眼时,赫赫有神。
再感,似乎天边又有烟霞四卷,巨龙细咆。
单双最先站起身,对玉仙子抱了抱拳,道了声谢。坐下时,其余三人方才醒来,岳天泽一拍案板,大叫一声,“天地间,居然有如此良曲。真是一曲红尘作伴,一丝爱意朦胧。今日一闻,没了此曲,让我如何寝食以安。从今日起,没了仙子我如何能保持着富态。玉仙子,我的…”
不等岳天泽说完,程湘再舍不得那番意境,都是一番怒吼,“岳天泽你够了,好好曲子,硬是被你画蛇添足,恶心死个人。”
岳天泽便姗姗一笑,主动闭上了嘴。倒不是怕了程湘,着实是觉着有些侮辱了这曲子。
琴声百谱,他也算是听了个遍。其中自然有不弱与此曲者,可聆听,总觉着此曲意境更高。
玉仙子打了圆场,“此曲确实不错,可惜我只有这上曲。听闻,此曲真正的曲味,皆在下曲。只可惜,无缘下曲一面。”
单双道,“上曲挺好,下曲我反倒是不怎么喜欢。”
玉仙子便多瞧了单双一眼,这曲子的出处,她算是多有了解者,能在曲中,争一争千古流传。
只可惜就是这么一卷残卷,还是她偶尔在一破烂石壁勉强求得。
曲到此,便了结。岳天泽兴致不减,自是又点了几曲算是偏门的曲子。
有曲味浓的,亦有曲味淡的。
能入那琴声百谱,便没有一曲是差的。
玉仙子也确实精通音律,一一为众人演奏,就是程湘红着脸,都是点了一曲。
曲风一起,引得岳天泽哈哈大笑,怪味更多。玉仙子多有思索,曲味更浓。
就是这江湖汉子,邱秉川都是抱着弯刀,对单双有那么一丝笑意。
好在单双是个认真人,听曲便听曲,玉仙子的曲,可是入人耳,更入人心。
一番琴曲罢,岳天泽直入主题,“玉仙子,你的琴可是听了。不过有一事,还得求你帮个忙。”
玉仙子略有诧异,问道,“那真是个罕见事,岳公子不妨说说?”
岳天泽笑道,“是笔不错的生意,单兄要去一趟水天一色,想随你们的青天舟一坐。”
玉仙子有些小眉头,道,“天舟的名额我怕是做不了主,稍等我请示一下。”
说完,手中琴声在起。几个嘀咕,便有一阵回响。
玉仙子笑意可浓,道,“公子还真是幸运,此次名额确实还有。七日后,青天舟会到此一停,去王关京城!若是公子愿意,可在关京城在转,我们青天楼,亦有渠道去那水天一色。”
单双连忙起身道谢,“多谢玉姑娘。”
玉仙子摆了摆手,道,“生意而已。名额是有,可这价钱可不低,一枚小令怕是跑不掉。”
单双苦笑,果真是仙家手段,不是人间金银能够应付。
瞧着单双的苦涩,岳天泽道,“单兄不用担心,小令还算是人间求得,我倒是不缺。”
单双连连摆手,“小令尚有!尚有!”
一枚小令取给玉仙子,那心疼的模样,让岳天泽不由得一笑,“不然,我送单双一枚?”
程湘白眼一翻,“别说是小令,他就是花个铜钱,也得心疼半天。”
存着,存着,似乎就是这家伙天生就做下的决断。
出了青天楼,岳天泽突然重吸一口人间气,一拍单双的肩膀,故意高声道,“不错啊!单兄,玉仙子对你定然是颇有好感。瞧那眼神,我算是这里的常客,也从未见过。”
再一撇脸色铁青的程湘,更是道,“若是别人要这名额,少了两枚小令,我倒立吃屎。果真读书有好处啊!”
程湘已经是手握重拳,若不是岳天泽故意搂着单双的肩膀,必然已经是一顿拳脚上去。
这家伙是有钱,本事也还不错。可要论打架,岳天泽从来不敢还手。
那青霜剑的滋味,可比拳头要厉害的多。
青天楼天字二号房,众人刚走,一位华服妇人便走了进来。
妇人虽是有了岁月流年,可一举一动,犹是牵动人心。
玉仙子觉着,这便是世间最美的人儿。不过此时,玉仙子眉头又起,“师傅,这名额?”
玉仙子那一说问问,其实真只是做个样子。
就这一座青天舟,名额早就排到了不知何时。
就是下一趟,都早已预订完,哪里还有什么空席。
妇人抬头一挥,出现的,可不正是岳天泽勾肩搭背,说着玉仙子对某人的爱慕之意。
玉仙子不免脸色羞红,妇人道,“怎的?还真有了心思?”
玉仙子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对那四合如意颇有兴趣,怕是天地间,知晓此曲者,不会超过十人!”
十人之中,还得除去在场的这两位。
妇人也没真的深究,道,“让沙老安排一下,将名额再往后推推。”
玉仙子更是诧异,“有这个必要?难不成,是那几个山门中人?”
妇人一摸玉仙子的脑袋,只是长大了,抬手可有些费力,“不管是不是,能让这岳公子亲自跑一趟,又故意让出曲首,必然不是什么常人!说不定,就是他那岭南主城第一财主兄长的意思!”
岭南两大财主,明明是一家人,却一个比一个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