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和陆婉婷瞧着玉蜂消失在漩涡中都有些傻了,和二人之力面对的不过是那玉蜂身上的三枚圆环都这般吃力,更不要说那玉蜂的本体会是怎样的恐怖。
虽然明知青儿哥那已经出现了变故,但两个少女依旧奋力前冲,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两个少女都不愿放弃。
跟着小兽一路前冲,说也奇怪,方才碧波般的雾气竟然渐渐稀薄起来,重又化为三枚圆环跌落在地。没了浓雾阻挡,两个少女瞧得清楚,这会儿李青正闭目跌坐,但看神情并不像是有什么危险。四周没了玉蜂,也没了浓雾和毒针,变得清静了许多。
两个少女此刻除了等待没别的法子,二丫有些百无聊赖,抱着小兽在那嘀嘀咕咕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惹得小兽一脸的嫌弃。陆婉婷却小心翼翼的四处走动,眼下看上去暂时没有危险,正好静下来细细查看有没有出去的路径。沿着山坡行走,陆婉婷越行越远,转过一处山坡便消失不见。
二丫和小兽说了会儿话,忽觉身旁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扭头观望,陆婉婷已不见了踪影,二丫有些急了,不住的大声呼喊,但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应。二丫有心去寻,但又放心不下李青,来回不停的走动,时不时去观望李青的神色,看看青儿哥有没有醒转。
李青仰头望着眼前的青木,手中持着长枪。自打吞噬了毒针,长枪的样子又有了些变化,枪首那朵烈焰原本血一般鲜红,这会儿夹着了一丝丝墨色变得有些暗了,隐隐约约间在烈焰深处似乎还有一盏灯火闪烁,每一次闪动,都在凛冽的杀意中增添了那么一丝希望。
原本莹润的枪身却有些变得干枯起来,看上去像是一截木头,很是有些不起眼,但李青能够差觉其中蕴含的生机是如此浓郁。无尽的生机长江大河般奔涌,枪首那朵血莲也生出变化来,一层层花瓣轻轻荡漾,一乘白色的小舟时隐时现,像是在其中穿行。血色的花瓣中有丝丝黑雾翻滚,充满了杀机与毁灭,另一层花瓣却有些不同,显得青翠欲滴,浓郁的生机流转不休。若是不亲眼瞧见,只怕谁也不会相信这样这样针锋相对的两种气息竟然同时出现在一处,而且这会儿在李青眼中,这莲花是如此美丽,生机勃勃,却又冰冷如雪,一面给人希望,一面又震慑人心。那一乘小舟往来期间,浓郁的生机与凛冽的杀意在小舟上翻涌纠缠,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那团火焰是娇艳瑰丽,让人充满了危险的渴望。
手中持着长枪,沐浴在清辉之中,李青望着青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青木上一道道纹理相互纠缠竟然组成一个个文字,“其形也,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随着文字的显现,在李青眼中那些纹理又变了模样,时而如惊鸿翩跹,时而如怒龙奔腾,是而如秋菊灼灼,时而如春松岳峙,李青手中长枪不自觉舞了起来,枪影矫捷,如龙如虬,这一舞又不知过了多久,李青只觉酣畅淋漓,那柄长枪虽然出自几身,但却从未像现在这般与自己心意相通,有如一体。
缓缓睁开双眼,忽然瞧见正来回焦急走动的二丫,李青一惊连忙起身查看,这才发觉陆婉婷竟然不见了踪影。莫非方才自己与那玉蜂遭遇后,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二丫见李青醒来,心中大定,几步跑上前来叽叽喳喳将陆婉婷失踪说了个绘声绘色。说完了话,也不管李青是何打算,已急急忙忙抱着小兽沿着山坡向上跑去。
李青跟着二丫奔跑,片刻已消失在山坡的背后。眼前的景象与方才大是不同,山峦间一条石阶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隐没在云雾深处,小径两侧的山壁上爬满了碧萝,一簇簇各色小花儿在微风中荡漾。风吹云动,远处云雾翻涌间隐约可见一所茅庐坐落期间。
这里美丽而宁静,很有些出尘的感觉,与先前那只玉蜂的凶厉完全不同,李青和二丫望着眼前这一切,不由有些恍惚。这会儿小径上空无一人,若是陆婉婷也到了此处,怕是已走得远了。
二丫这会儿有李青相伴,胆子又大了起来,眼见如此美景,禁不住起了兴致,蹦跳着向前奔去。李青经了玉蜂一战,凶险异常,若是没有龙雀在,这会儿结局如何尚未可知。眼下虽然美景当前,但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紧紧跟随在二丫身侧,丝丝缕缕灵气向着四周蔓延,那些紫萝与灵气相遇,立时变得欢欣起来,李青从这些花花草草中感受到了喜悦,这喜悦是如此单纯,显然这些只是寻常花草,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在山径上行走,两个少年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安宁,待走到云中,已是满心喜悦。
忽然迎面走来一名老者,粗布的衣衫,肩上还扛了柄锄头,像是刚刚牧农归来。老者一路在山间行走,粗犷的歌声在群山间回想,忽然瞧见两个少年,不由笑了起来。
“两位小哥是从哪里来?又是向哪里去?”老者住了歌声,笑呵呵望着李青和二丫。
两个少年在这条山间小径见到了老者,竟然丝毫不觉得奇怪,似乎一切原本便该如此。
“老丈有礼了,”李青规规矩矩施了一礼,语气十分客气,“我与妹妹在这山中走了整整一日,只因有个同伴走失,故此流连寻找,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心中甚是焦急,请教老丈这里又是哪里?可曾见过我这位同伴?”李青口中说着自己在山中奔波了一日,身体忽然间觉得十分疲累,倒像是当真奔波了许久一般,觉得又饥又渴。
“这里是云中山,前面不远便是云中村,两位小友既然走了一天,想必有些疲累,不若随着老汉去家中小坐,喝些茶水,吃些饭食,至于小友的同伴不必过于担心,这左近还算太平,村中乡民众多,也可以帮着一起寻找。”老者很是殷勤,犹如好客的农家,显得纯朴而亲切。
“多谢老人家相邀,”李青拦住二丫,从小到大没见这丫头有什么兴趣能坚持的长久些,只有吃食,只消一听到有吃的,便立时两眼放光。李青并不理会二丫的白眼,虽然觉得老者亲切,但下意识仍觉得就这般轻易跟随老者同去似乎有些不妥,想了想,望着老汉继续笑道:“只是那位同伴对我和妹妹十分重要,若是不能寻到,即便面前放着珍馐美味,我们那里能够吃的香甜,怕是要辜负老人家的美意了。”
老者听李青的言语,脸上的神情有些失望,拱了拱手正要离去,忽然望着远处的山路露出惊喜的神色。
循着老者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自山路上行来,不是陆婉婷却又是谁?
“怎么样?来的可是二位小友的同伴?”老者笑容中满是期待。
若是放在平时,不要说李青,即便是二丫也能瞧出其中的破绽,在这画卷中怎会有什么农夫、村落?即便有,多半与那大蜂也脱不了干系,但这会儿两人无论是看见到陆婉婷,还是农夫都觉得再正常不过,二丫蹦跳着向陆婉婷奔去。
“婉婷姐,你去了哪里?让我和青儿哥好找。现在好了,既然寻到了你,待会儿便一起出去吧,外面...”二丫说到这里微微一怔,似乎外面还有什么重要的是等着自己去做,可就是想不起来,二丫歪着头努力想着。
“想什么呢?”陆婉婷笑着过来挽二丫的手臂,却触电般收了回去,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面色变得惨白。
“吼——”低沉的咆哮声响起,一直小兽从二丫怀中跃出,黑漆漆的眸子瞪着陆婉婷,又瞧向农夫。
“这是什么鬼东西?快将它收了起来。”陆婉婷见到小兽似乎收了很大的惊吓,厉声向着二丫叫嚷。农夫面上的神色也有些惊恐,想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
被小兽这一吼,李青和二丫猛然醒了过来,这会儿再向前望去,那还有什么农夫和陆婉婷?只有一只大耳兔和一只老狐站在小径旁,手中正拿着一柄小小的弯刀,神色贪婪的望着两个少年。
李青见两兽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醒来,索性一把将二丫扯到身后挤了挤眼睛,转身向着两兽走去。
“老人家,”李青伸手去搀老狐,“既然晚辈的同伴已经找到,便不多做叨扰,这便要回了,待改日得了空定然再来看望老人家。”
老狐见李青越走越近,一张弧面上笑容更盛,手中弯刀也攥得更紧,一道寒光闪过,弯刀正刺在李青身上,却被一层碧绿色如同水流般的甲胄挡住了去路。老狐大惊,知道露了破绽,转身要逃,却被一只手掌死死的攥住,那只手掌力道极大,老狐只觉一条臂膀已渐渐没了知觉。想要给一旁的兔子示警,却见那兔子已被一柄长枪逼住,此刻也已乖乖的站在那里束手就擒。
老狐一叹,轻轻摇了摇头,可叹自己和兔子作了多年魔奴,这会儿玉蜂不在了,好不容易有了自由的机会,却心生贪念,想要谋夺少年身躯,也不想想连主人都栽在少年们的手上,更何况自己和兔子?想到这些,老狐的叹息声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