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雷终于成功下了屋顶。
因为这房子后边有草堆,他跳到了草堆上。
虽然手上疼痛,但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他便觉得不疼了。
他欢快地往凤凰山赶去,这周城出口正好有骡子拉车,于是他跟车夫问道:“去凤凰山的么?”
车夫答道:“是,去拉木头。”
“兄弟,带上我成么?我也去凤凰山。”
那车夫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考虑。
张小雷心想,我这等存在,与你这等蝼蚁称兄道弟,你应当感恩涕零。
你们这些蝼蚁能活着,不都是缘于我心情好么?
否则我一念之间,天地俱灭。
车夫忽然说道:“成,那路上若是有坑,你要下来帮我推车。”
“那当然好。”
张小雷松了口气,看来这蝼蚁还是很识抬举的。
他坐上车子,点了根叶子烟,那车夫喊道:“给我一根。”
“好咧,哥。”
他连忙递给车夫一根,此时骡子终于前行,张小雷舒服地靠在车上。
等上山之后,路上遇到几个坑,还不等车夫说,张小雷便连忙跳下来,帮忙推车。
车夫见张小雷懂事,他满意道:“你这人还算勤快,我之前路上也拉过几个人,做事不像你这么勤快。”
张小雷笑道:“靠双手吃饭的。”
“嗯,你接下来往哪儿走?”
“等到了前方的三岔路口,我往左边走。”
“左边有山贼咧……”车夫连忙摆手道,“我劝你别往左边走。”
张小雷笑道;“你放宽心,我不怕山贼的。”
车夫见张小雷这般自信,也就没再劝告。
等到了三岔路口,张小雷跳下车往山上走去,他还记得之前的路。
等来到山洞,果然瞧见不少山贼在这儿做饭。
他们瞧见张小雷,连忙惊呼道:“这不是张先生吗?”
“张先生,我们正做饭呢,坐下来喝点?”
“张先生,听闻你位列十人杰了?”
张小雷笑呵呵道:“我找李风舞,他在哪儿?”
“就在前边呢。”
“好,我去瞧瞧。”
张小雷往前走去,他没走几步,便看见李风舞正坐在这儿歇息。
李风舞回过头瞧见他,轻声道:“怎么来了?”
“有些事想与你说。”
张小雷也是坐下,看着下边的风景,他感慨道:“漂亮。”
“嗯,是漂亮……”李风舞笑道,“你拿铁块骗我,你做得更漂亮。”
张小雷连忙摆手:“风舞你说笑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早就猜到了你的为人,所以才事先做了退路。这还是你与我说的呢,凡事都要留好退路。”
李风舞听见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小瘸子。
看自己是十人杰了,竟然直接称呼他为风舞了。
以前那个尊称先生的狗腿子哪儿去了?
“你现在位列十人杰,我要与你说道说道……”李风舞叹气道,“你还年轻,忽然就做了十人杰,难免分不清江湖险恶与资历辈分。好比我这种能耐的,怎么说也是老江湖,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装大?”
“我怎么在你面前装大了?”
“你叫我什么?”
“难不成我叫你先生?”
“好歹也叫一声风舞哥。”
“笑话。”
张小雷想起自己在李风舞这儿受到的委屈,大有一种翻身的感觉,他感慨道:“以前不懂事,叫过你几声先生。现在想想,觉得叫你风舞也行。”
李风舞心里更不是滋味,此时他瞧见身旁有一块石头,忽然就在寻思。
不如拿起石头砸在这张小雷的后脑勺上,让他永久埋葬在这凤凰山?
他正在寻思着,张小雷忽然叹息道:“我今天是来给你送信的,你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可你还要在我面前自以为是。唉,原来是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走吧。”
李风舞吃惊道:“你怎么是这种人?”
“什么叫这种人?”
“以前看你还挺乖巧,现在怎么如此把自己当个东西?你难道没长脸皮的么?”
“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所作所为,像极了某个人么?”
“像谁?”
“像你。”
“胡扯……”李风舞惊道,“我什么时候这样厚脸皮过?”
“你总是这样。”
李风舞摆手道:“我不与你争辩,你这人见识少,自以为做了个十人杰,就能与我平起平坐。你却从未想过,你与我比起来,就犹如繁星比皓月……咳咳。”
他又难受地咳嗽起来,张小雷见状,伸出手放在李风舞的额头上。
“啊呀,好烫。”
他吃惊道:“你都病了,还在这儿吹风?”
“躲山洞里也没用,有风还是会吹进来……”李风舞摆手道,“已经病了三四天,我看自己是命不久矣了,临死之前看你位列十人杰,心里满是欣慰。谁晓得你这样自以为是,竟然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张小雷连忙道:“先生,我这不就是想与你调皮一下么?你这样可不成,本来就得了风寒还吹风,真要害死自己么?还是赶紧下山吧,我带你去找郎中。”
李风舞摇头道:“不必了,大业未成,怎能下山?”
“先生,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再这样下去,你只怕要丢掉自己的性命……”张小雷诚恳道,“值么?”
李风舞拿走张小雷的叶子烟,自己抽了一口,轻声道:“小雷,知道什么是大丈夫么?”
“怎么说?”
李风舞缓缓站起身,他苦笑道:“今日,就算我最后再给你上一课。大丈夫,哪怕身死,也要完成心愿。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个怕死的人么?”
张小雷小声道:“我没这么说过。”
“你还年轻,有许多事不懂……”李风舞感慨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敬畏。
张小雷心生敬畏。
他叹气道:“我早晨听一柳燕说要放火烧山,便赶紧来通知先生。现在看来,是我愚昧了。我总把先生比作凡人,是我的错。”
“烧山?”
李风舞愣了一下。
他寻思一会儿,最后认真道:“我话才说了一半,所谓大丈夫,便是能屈能伸。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我今日下山又如何?你瞧,你还是没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