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人将约见的地点定在了靠近小区外的一间咖啡厅。下午一点,两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时,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人。
唐渊走上前:“你好,请问是丛珊吗?”
“啊,我是。”丛珊有些慌张地站起来,目光快速地扫过唐渊和程昱二人:“你们是都市奇谈的记者对吧?”
等两人点头后,丛珊指了指对面的空座:“坐吧。”
落座后,丛珊伸出了手,招呼着工作人员:“你好,这里!”
她快速点单:“给我一杯香草拿铁,要热的。还要两杯冰美式。先就这些。”
趁着她点单的时间,唐渊得以观察对方——她属于长相小巧的女生,化着精致的淡妆。可一张脸的状态过于疲惫,使妆面有些浮,乌黑的眼圈呼之欲出。和她在电话里描述的“多日未睡”相符。
她将平板递给服务员后,对着对面的两位人笑笑:“美式可以吧?我身边的男生都喜欢喝这个。”
唐渊和程昱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目光相交时,两个人又迅速地别过了头:“可以。”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唐渊一边说,一边摊开了手里的本子。而程昱也将手机调至成录音模式推到桌子中间。
丛珊看着两个人的架势迟疑了一会儿。而这时,三杯饮品正好送来。美式浓郁的咖啡香味扑面而来。
唐渊的眉微皱,将杯子推远了一些。
“你电话里说……”唐渊看着本子上的纪录:“咏安公寓的八栋十七层闹鬼事件,现在可以详细的讲讲了。”
闻言,丛珊的眼底一片惧色。
她两只手不安地攥着,语气也随着讲述变得紧张起来:“这房子是一年多以前我父母买给我的,装修后一直在散味道,我是三个月前才搬进去。但在最近半个月左右,发生了怪事。”
几乎在每晚的凌晨两点到三点半之间,丛珊都会听到楼上传来奇怪的声音。
先是一阵比较模糊的“沙沙”声,类似于人穿着拖鞋走路时和地板的摩擦。这过程大概会持续五六分钟的时间,并从卧室的方向逐渐移动到客厅的位置。静默数分钟后,便会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滋啦!”声。此前的几天,丛珊都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醒。非要形容的话,那很像是某种尖锐的金属在类同瓷砖的物质上被拖动。稍后十数秒,便能听到“咣、咣”响动。很像是小孩子拍皮球的声音。
且这一系列的声响都不会固定在同一个位置。声音犹如深夜诅咒一般,使丛珊整个后半夜不管将自己藏在哪里,都无法逃脱。
“整整十五天,这些声音在每天的凌晨规律地出现在我的头顶。在最初的几天,我一直以为可能楼上住了什么奇怪的人,所以我去物业投诉了。可是,物业说……”
“物业说楼上根本就没住人!”
丛珊的声音随着冷颤而抖了一下。她拿起杯子,“咕咚”几声,将杯里已温热的咖啡一口气喝掉了一半,似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程昱凑近唐渊的耳边:“会不会是因为楼板有空隙,形成气柱发出的声音啊。”
唐渊摇头:“按照她说的这声音太规律了,绝对不是。”
再抬头时,丛珊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挂了泪:“我后来找了几个朋友陪我住,但无一例外都被吓得不行,再也没有人敢来我家了。跟物业说过几次,也根本就没什么用!现在想想,我也只能求助你们了!”
程昱抬起了手,示意插话:“那个,丛珊小姐,你对我们的报纸可能有些误解。我们只是记录民间灵异事件,但是不包解决方案的。”
“我知道。”丛珊点头:“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够确定那房子有问题,我就可以跟我父母说卖房子的事情了。”
唐渊与程昱互看一眼,显然两个人都没弄懂这两者间到底有什么逻辑关系。
“凌晨两点……”唐渊看着笔记上记录的文字:“这个取材的时间可能不太方便。”
“没关系!”丛珊立马说道:“只要弄清楚声音的来源,你们报社的人全部都来也可以。”
程昱的话直接跟上:“丛珊小姐,你倒也不必这么偏激。”
“事情是否跟进还需要我们回去开会讨论一下。”唐渊合上本子站起来:“下午三点以前,我给你回复可以吗?”
丛珊的脸上难掩失落:“如果不行……怎么办?”
“那就给你介绍一个神婆。”
程昱刚说完,唐渊就看了他一眼。两双眼睛一碰,程昱立刻闭嘴,人也朝后退了一步,将话语权让给唐渊。
唐渊对丛珊正经解释道:“我们会尽力敲定。”
咖啡馆外面的落地窗里可以看到,两个人走以后,丛珊仍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神经衰弱出现的幻听。”程昱边说边摇头:“从刚刚的接触来看,她这个人应该是有些专独,这样的人会对自己出现的幻觉也深信不疑。诶对了唐渊,你刚刚说的开会讨论……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流程?”
唐渊收回目光,朝富卓大厦的方向走:“只是跟老张谈论一下做不做,这么讲专业一点。”
程昱“哦!”了一声,跟上唐渊。
回去时,工位上的老张头上盖着皮夹克,正伏在桌子上睡觉。唐渊对程昱使了个眼色,程昱会意,轻轻地推了推老张的椅子:“张哥?”
“嗯?”老张嘴上含糊不清地应着,身体却猛地从桌子上弹起来。“哗啦”一声,压在胳膊下的纸张全部被他的袖子扫起来,带到地上。
他一边用手拢着额前的碎发,头一边左右乱看:“谁?”
完全是睡蒙了。
程昱见状,忙蹲下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些资料:“真不好意思张哥,吓着你了?”正说着,程昱的手忽然一顿。
唐渊侧目去看。
程昱的动作停在一张图片上。长方形的双开门电梯里,散落着死状各异的七具尸体。背后油漆画就的线条黑粗,流淌下来的漆体使本应该整洁的图阵变得潦草。
这仅仅是第一张。
这一册的东西都被老张用订书器定在了一起。程昱正要去翻下一张的时候,册子被老张抢走,动作迅速地扔进抽屉的最下层。
“喊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