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是傅建设家吗?”
周子莫不知道唐凡父母的名字,只是在裴云岂询问的时候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虽不是花白,愁眉苦脸相却足足显得他有七十岁,只有稍微健硕的身材,才能显得他健康一点。
“对,我是,请问你们是?”傅建设皱着眉的表情娴熟自然,想必是就没有展平过。
“您好,我叫裴云岂,他叫周子莫,是想来跟您打听一些事情的”
“你们想知道什么?”
裴云岂正想开口,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周子莫也看过去,是个女人出来了,头发很糙,张扬地散在头上,几乎一半的白发让她显得十分沧桑,脸颊红黑相间,像是从来没洗过,又像是晒脱了皮,整张脸看上去最夺目的是那双孩童般的眼睛,看到什么都是希望。想必这就是唐凡母亲了。
“小板?你回你奶奶家来了?你奶奶在后院打麻将呢”,女人望着周子莫声情并茂,咧着嘴的样子跟傅建设形成了鲜明对比。
傅建设对着女人喊:“你回屋去!你出来干什么你?”说着又对着周子莫和裴云岂解释:“不好意思啊,她不认人,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我们这次来也是想了解这个事情的,看能不能帮上你们忙”。周子莫看着傅建设皱着眉又低声下气跟人道歉的样子,他觉得心酸。
“对,能不能问一下您家这个具体情况呢?了解之后我们才好帮您解决问题”裴云岂接着周子莫的话说,看傅建设还是一脸不解,继续说道:“哦,我们是在寻亲网站上看到您发的那个消息的,近来又看到了您太太上了新闻,出于好心,我们就想帮帮您”
听着裴云岂的话,傅建设逐渐了然,叹了口气后请裴云岂和周子莫进来坐下,周子莫这才看到他家的陈设,家里不小,但却十分杂乱,可能也是因为女主人生病的原因。傅建设十分礼貌,房子又大,周子莫想,他的家境应该不会差到哪去。果然,让他猜中了。
傅建设找儿子找了一生,灰暗的眼神表明他已经快放弃了,但对于他人的帮助还是娓娓道来:“我是一名电工工程师,她年轻时是一个小提琴演奏家,生了个儿子叫傅一哲,一家三口过日子和和美美,什么也不缺,邻里街坊的,也都是夸我儿子聪明伶俐,我们还想着,他长大也跟他妈妈一样,当个音乐家,可是.......可是一次他出去玩,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们辞了工作到处找,真的什么办法都试过.....”傅建设捂着眼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周子莫听到他俩原来的身份,再看到现在的模样,强烈的反差让他震惊,原来多么光鲜亮丽,现在就有多么惨淡,纵使这些情节说了千千万万遍,这个男人还是每次都能泣不成声。
裴云岂也低下了头,怕再看这个流泪的男人,她也会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有唐凡的妈妈,在一边东瞅瞅西望望。
平静了一些,傅建设继续说:“丢的时候,他才五岁,我们找了他二十年,亲戚朋友们都劝我们再要一个,他妈妈坚持不同意,说哲哲会回来的,再生一个,她怎么对得起哲哲,天天以泪洗面,伤心过度,终于在第十年的时候,她疯了,我一边给她治病,一边找哲哲........这么些年了,我也累了,找不动了,就希望哲哲,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我们也死而无憾了”
裴云岂和周子莫都哭了,看着这个男人的泪,这是积聚了多少的不甘和辛酸,老天何时对这家人公平过?
周子莫终于忍不住了:“我们帮您找到了!您的儿子”。
傅建设不可置信地望着周子莫,眼睛瞪得越大,里面的泪水越充盈:“你说什么?”
“我说您的儿子,现在在A市,叫唐凡,是一个公务员,我们就是因为找到了才来找您的,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您的儿子找到了!”看着傅建设越发激动,周子莫也被他感染地激动起来。
傅建设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脸因为忍不住大哭而扭曲到变形,不知是哭到无力,还是有心而为,竟哭着哭着给周子莫和裴云岂跪下了,裴云岂受不了,一个人外面哭去了,周子莫急忙拉起傅建设:“您快起来,收拾收拾我们去A市找人”
裴云岂擦着泪想,就算是唐凡不认,他们说出来也值了。
傅建设、他老婆、周子莫和裴云岂,四个人坐上回A市的车。
路上周子莫和傅建设说了唐凡的现况,想给他打一剂预防针,傅建设又是忍不住泪目:“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到了A市已经是晚上了,本来想安顿他们夫妻睡一觉再去找唐凡,但是又奈不住他们迫切的心情,只好四个人来到了唐凡公寓。
这次唐凡在家,一敲门便开了。见到周子莫和裴云岂身后的两人,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呆住了。
“哲哲?一哲!”傅建设一眼认出了儿子,一把推开周子莫就进去将人抱住了,“你去哪了??你这么些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哲哲”
这个大男人再次不要面子的大哭起来,如果早上面对周子莫他们的时候还有隐忍,那现在就是完全的宣泄了,像是要把自己也哭疯。傅建设的老婆见他哭成这样,她却笑开了,推了推周子莫:“你看看他,真不嫌丑”。
唐凡还是处于呆愣中,被傅建设蹲下的身子也扯得弯下了腰。还是周子莫和裴云岂将人扶起来,唐凡才低头转身:“进来坐吧”。
“哲哲,你还记得爸爸吗?那个是你妈妈,你还记得吗”,傅建设抹了把脸,伸长了脖子望着唐凡。
“不记得了”,唐凡有点冷漠,有点反感。
“不要紧,不记得没关系,你这么些年,过得好吗?”
“很好,我爸妈对我也挺好”
“唐凡!”周子莫看不下去了,他这是故意的吧。
“你谁啊你?我还没问你呢,你经过我同意了吗??”见周子莫发火了,唐凡也跟着点燃了,上次自己好像已经说了让他俩少管闲事了吧?
“你他妈,他们是你爸妈,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周子莫还想说,却被裴云岂拉住了,说多了,只会让傅建设伤心。
“没事没事,哲哲,爸这次就是来看看你,知道....知道你还活着,你还平平安安的,爸就知足了,替我们谢谢你的养父母,来,这是我们专门给你攒的,你拿好,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只要我活着,你的要求爸就一定帮你满足,不早了,你快睡啊,我们就走了”,不舍地起身,又想到什么:“能给爸一张你的照片吗?”
“不用了”,傅建设还以为唐凡不想给照片,有点失落,却不料唐凡又说:“你们就睡这吧,这么晚了能去哪啊?”
“好”说着他又哭了起来。